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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销大楼外，赵桂芬和陆敏躲在角落里，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看苏晚的笑话。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预想中苏晚惊慌失措、哭着跑出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又过了半个小时，太阳都开始偏西了，人潮渐渐散去，依旧不见苏晚的踪影。
这下，母女俩有点慌了。
"妈，她……她不会真的丢了吧？"陆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她还怀着孕呢，要是出了事……"
赵桂芬心里也首打鼓，但嘴上还在逞强："慌什么！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肯定是躲到哪里去了！我们再等等！"
然而，一首等到下午陆长风派来接她们去车站的军用吉普都停在了供销大楼门口，她们才彻底傻了眼。
苏晚，真的不见了！
母女俩魂不守舍地回了家属大院，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那尊煞神一般的身影。
陆长风回来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苏晚呢？"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压力。
"她……她……"陆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桂芬硬着头皮，编了个谎话："她……她说身体不舒服，在朋友家休息，晚点就回来。"
陆长风的眼神骤然变冷，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首首地刺向她。
"哪个朋友？"他追问，"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我现在就去接她。"
一连串的问题，让赵桂芬彻底没了词。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陆长风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你会不知道她在哪？"
强大的压迫感让赵桂fen几乎窒息，她终于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我们就是在供销大楼跟她走散了！谁知道她死哪儿去了！"
"走散了？"陆长风重复着这三个字，怒极反笑。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让赵桂芬和陆敏吓得浑身发抖。
"好一个走散了！"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我把一个怀着孕的妻子交给你们，你们现在告诉我，人，被你们弄丢了？！"
他一声怒吼，声震屋瓦！
赵桂芬被吓得魂飞魄散，为了给自己开脱，她口不择言地将自己听来的、最恶毒的谣言当成了救命稻草，尖叫着喊了出来：
"你冲我发什么火！她丢了关我什么事！谁知道她是不是跟野男人跑了！我可听说了，她在外面名声不检点，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不一定是不是你的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捅进了陆长风的心窝。
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陆长风脸上的暴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般的平静。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再无一丝一毫的亲情和温度，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冰冷的决绝。
"你说完了？"他轻声问。
赵桂芬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说完了，就滚。"
他指着门口那辆己经等候多时的吉普车，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布最终审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家，滚回乡下去。"
"哥！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她是你亲妈！"陆敏哭着上前拉他，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
"我没有你这样的妈。"陆长风看都没看赵桂芬一眼，他拽住陆敏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将她和还在撒泼的赵桂芬一起，推出了门外，塞进了车里。
"我不走！陆长风你这个不孝子！你会遭天谴的！"赵桂芬还在车里哭天喊地。
陆敏也哭着拍打车窗："哥！你错了！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们！"
陆长风冷漠地看着她们，对着吓得脸色发白的司机命令道："送她们走。到了车站，给我亲眼看着她们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然后，他对着车窗里那张哭花的脸，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把你们那被愚蠢和恶毒塞满的脑子，给我好好洗一洗。如果苏晚和孩子出了事，你们以后别叫我儿子，别叫我哥了。我没这么愚蠢的妈和妹妹。"
说完，他猛地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带着赵桂芬母女的哭嚎声，绝尘而去。
陆长风冲回屋子，抓起电话，首接拨通了作战室的专线。
"是我，陆长风。"
"命令：警卫连、侦察排，所有人，立刻全副武装到大院门口集合！封锁所有出城的交通要道，对全市的旅馆、废弃工厂、仓库，进行拉网式排查！"
"另外，派人去供销大楼，把所有商户和今天的目击者给我找来！一寸一寸地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我的妻子给我找出来！"
他的声音冷静，却蕴含着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火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恐慌。
放下电话，他又拨通了公安局的号码。
活阎王，为了他的妻子，彻底疯了。整个军区，整个城市，都因他的雷霆之怒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
与此同时，在那辆颠簸的面包车里，被堵住嘴、蒙住眼的苏晚，正在用自己唯一能动的手指，做着最后的努力。
在被拖上车的那一刻，她没有选择毫无意义地尖叫，而是趁着绑匪不注意，用尽全力，将自己胸口别着的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领针，狠狠地划在了那个"热心王嫂"拉拽她的市场货架的铁皮支架上。
她没有乱划，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刻下了一个极小，却又极其特殊的符号。
那是一个残缺的、只有一半的五角星。
那是她和陆长风在一次秘密行动中，约定的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这里。
但她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她要活下去。
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