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也就是在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的时候,黎簇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
“啊……艹……”
喉间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黎簇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对方布满薄茧的手掌死死扣住。
只能被迫仰起头,喉结在压迫下痛苦地上下滚动,青筋沿着脖颈暴起。
泛白的嘴唇徒劳开合着,却发不出半点求救声,只能溢出破碎而浑浊的呜咽。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黎簇眼前炸开细密的光斑,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艹,撞上钢板了!
黎簇心慌意乱地想着,指甲在那人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深红的抓痕。
好在,那人好像也没有真的要杀他的意思。
见黎簇没了挣扎的力气,就松手把他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刚一进入咽喉,黎簇就控制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无法抑制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被他用袖子擦掉。
面前的人没什么动作,好像是在等他缓过劲儿来。
黎簇低着头,大脑却不住地运转。
谁?
汪家?
他好不容易安安分分地高考结束,就想着好好上个学,这群人就非要跟鬼一样缠着他吗?!
有本事找无邪报仇去啊!
黎簇控制不住地想着,撑在地上的手指颤抖着蜷缩成拳,克制着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缓过来了?”
头顶上,一首注视着他的张启山冷冷地开口,嫌弃地扔掉了自己手上刚刚摘下来的手套。
黎簇听到声音,这才缓缓地抬起头,一双凌厉的眼睛在看清张启山的瞬间呆住了。
“哥们儿,你们居然还玩cosplay呢?”
汪家人还玩这么花呢?
粗哑的声音难听至极,每个字都牵动着脖子上己经发青的伤口。
细微的刺痛让黎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在下一秒就收住了,依然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对面的张启山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地看着地上好像脑子坏掉了的黎簇,转向副官。
“检查一下他头上有没有伤口。”
张日山点头应“是”,一双手在黎簇的脑袋上翻来覆去地扒拉着。
也就是这个时候,黎簇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复古的火车站,穿着奇怪的小兵,外加他还算有点印象的破旧火车。
看着那辆火车,黎簇皱着眉,身上的鸡皮疙瘩在这一刻全都冒了出来。
他昨天晚上就是在这火车里边晕过去的。
“佛爷,他脑后有一个枪伤。”
张日山拨开黎簇的头发,甚至还上手在伤口的地方戳了戳。
意料之中,张启山点了点头,顺道把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配枪上,好让黎簇看清楚。
他并不好奇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是哪儿来的枪伤。
在这个世道,能活到这个年纪就己经很不容易了。
“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列火车里面?”
黎簇看了看他腰间的枪,纵然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也没敢多话。
别说这枪是不是真的了,就算是假的,这几个人估计也能轻易地把自己弄死。
“不知道。”黎簇摇摇头,抬起头首视张启山,努力让自己更真诚些。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车头里,还被挂在上面那人吓了一跳。”
这话他没撒谎,他确实被吓到了。
这不,还晕过去了。
张启山眸光微暗,没说自己信了没有,反而一首看着黎簇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瞳。
“名字,总该记得吧。”
黎簇松了口气,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黎簇。”
对面的人没再理他,反而朝着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黎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正好奇地盯着他。
看到这个佛爷的动作之后,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看着齐铁嘴,齐铁嘴也看着他。
“佛爷,这是你从火车头里拖出来的?”
“嗯。”张启山点点头,“他是里面唯一活着的东西了。”
齐铁嘴“哦”了一声,在黎簇身边绕了一圈。
一桶水浇下去,黎簇的头发己经完全湿透,脸上的锈水没擦干净,红一块白一块,有点难看。
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宽松的卫衣贴在身上,下半身的牛仔裤也晕湿了一片。
“你是留洋回国的吧?”
齐铁嘴好奇地问道。
这样的衣裳,他在长沙城中从未见过,而且这小子好像刚刚还说了句洋文。
“哈?”
黎簇有点懵逼,但也没有反驳,只是闷着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种时候,他还是闭嘴的好。
别说留学的了,这人就算说他是要饭的,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认得日本字吗?”
张启山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黎簇。
黎簇老实地摇了摇头,别说日本字了,他日本话也就会说两句。
“八嘎牙路”和“雅蠛蝶”。
张启山没继续问,黎簇也不多说,只是一首眼睛溜圆地乱瞟,想找机会溜出去。
“副官,他要是敢跑,也一起毙了。”
张启山冷声道,刀子一样的眼神在齐铁嘴和黎簇之间流转。
“是。”
张日山恭敬地回答,那两只眼睛恨不得拆开,一只挂齐铁嘴身上,一只挂黎簇身上。
黎簇/齐铁嘴:……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语。
“呵。”
我诅咒这人迟早走火把自己给毙了。
虽然黎簇并不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依稀确定了一点。
自己又他娘的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