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面前这几个男人现在并没有管自己的意思。
这个认知让黎簇松了口气。
挺真实的。
黎簇一边乱瞟一遍胡思乱想着,却始终没能找到哪怕一台,一台拍摄用的设备。
突然,一个奇葩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
我不会真穿越了吧?
“哈哈……”
黎簇自嘲地笑笑,暗地里摇了摇头。
小说看多了,还真把自己当主角了,要穿越也轮不上我啊。
“佛爷,你要放过这小子?”
张日山扭头看了黎簇两眼,皱着眉,不太确定地问道。
虽然这小子看上去傻傻的,但终归是这辆列车目前能找到的唯一活人,怎么能如此放任。
万一跑了怎么办?
张启山听到这话,望向火车头的视线微微一顿,好笑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副官。
“你觉得我可能放过他?”
他只不过是等会儿需要用人所以才没把人给绑起来,这家伙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会放过他的?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找个绳给他捆起来,我看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必要的时候可以上手。”
张日山不好意思地掩了下帽子,默默地退到了黎簇的身边。
“嗨。”
黎簇本来还在发呆,见张日山退到他旁边,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
当人质嘛,这事儿他熟。
“哎,我问一句,咱这是在哪儿啊,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里是长沙城,你面前这位是张大佛爷,长沙城的布防官,你居然不认识。”
张日山怀疑地看着黎簇,似乎下一秒就准备把他押下来。
黎簇反倒是松了口气。
不姓汪就好,可别是那群家伙破防了回来找他报仇啊。
“还有我,我叫齐铁嘴,你叫我八爷就成。”齐铁嘴适时插话。
“不过你也是稀奇,到了长沙,居然不知道老大是谁。”
他自顾自说着,没听到回应,特意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身后两人没一个鸟他的。
尤其黎簇,甚至连眼神都没往他这儿瞟。
齐铁嘴:……
我也不是很想跟你认识,还有就是你真的很装。
前面的人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黎簇抬眼看了一瞬,又再次垂下头,倒也不是不想回他,只是……
长沙?
我昨天不还在北京吗?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那个,冒昧问一句,现在是哪一年?”
黎簇心肝儿颤抖地疼,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上了颤音。
“民国二十二年,你小子不会真把脑子弄坏了吧?”
齐铁嘴调笑着说道,看向黎簇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调侃,反而满是探究。
“呵呵。”
黎簇尬笑两声,没敢多话,本就不算清醒的脑子在这一刻彻底混乱。
可能这不是穿越,是他脑子出问题了也不一定呢。
好在,除了齐铁嘴以外,其他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算命的,你来看看这个。”
张启山根本没有理会身后三人之间的对话,指着火车头上的一个位置。
齐铁嘴转头一看,只见火车头上挂着一面青铜古镜,看上去己经腐朽的很厉害了。
张日山凑近看了两眼,抬手就要拿佩刀去捅,刀尖还没挨上,齐铁嘴就突然叫了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别动!”
张启山和黎簇也没躲过,身子一怔,同时转头看向齐铁嘴,眼眸中是相似的怒意。
可齐铁嘴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颤抖着嘴唇不知道在嘟囔什么,额头上早就擦干净的冷汗又瞬间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
张启山看着他骤然凝重起来的神色,不由地问道。
身后的黎簇和张日山似乎也能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特别是黎簇,悄咪咪地躲在了距离张日山半个身位的地方,警惕地看着前方明显透着不祥的火车。
万一有危险,我还能先跑。
黎簇心想,又不动声色地往副官身后藏了藏。
“佛爷。”齐铁嘴收敛了平时随意的姿态,沉声道。
“头悬青铜镜,这是齐家人的报信方式。”
齐家一脉,古时候分阴阳,定乾坤。
白天帮人算命卜卦,研究风水,晚上则是观山点星,干着盗墓的行当。
传到他这一辈,己然是落魄,可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皮毛,也足以让他坐上九门中八爷的位子。
“干咱们这行的,哪个不损些阴德,以前也总有家中长辈在外横死的事儿。
为了让后代知道自己死在哪儿,他们会在马头上系一个青铜镜,留下讯息,指不定能收个尸回去。”
齐铁嘴一边看一边念叨,想到自家本来就不算多的传人又死于非命,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所以,那个吊死在火车头里的,是你家的人?”
一想到昨天自己差点被吓死在车头里,黎簇的火气就没办法消。
可人都死了,他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鞭个尸。
齐铁嘴没应他的话,他没见过那吊死的尸体,也不敢断定是不是就是他家的人。
趁着其他工兵把车厢一个个锯开的时间,张启山把昨天的情况大致给齐铁嘴讲了一遍。
当然,也包括他从车头里把黎簇给拖出来的这一段。
听说黎簇居然在火车里待了一晚上,齐铁嘴也有些惊讶。
他算命的本事不错,一眼就能看出这火车到底有多阴,这小子居然能从上面活着下来,啧啧……
齐铁嘴笑得一脸荡漾,抬手拍了拍黎簇的肩膀。
小伙子身体不错啊,阳气挺足。
黎簇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几乎是蹦跳着躲开了齐铁嘴的手,一骨碌窜到了张启山的身后。
我去!变态啊!
齐铁嘴哈哈笑了笑,似乎一点不在意黎簇异样的眼神。
“你小子还挺机灵,一下子就能找上最厉害的人物。”
张启山皱了皱眉,侧着身子躲开了黎簇的触碰,转头往火车头里面走去。
里面的尸体他没有动,要不是看黎簇还有呼吸,估计他也不会费劲把人拖出去。
“哇,这味道……”
刚一进入,黎簇就被这股刺鼻的恶臭味熏得差点掉下眼泪。
身后的齐铁嘴和张日山也是捏着鼻子,止不住地后退。
张启山倒是一脸的淡定,除了偶尔皱一下眉,就好像压根没有嗅觉一样。
“你看这个人的眼睛。”
眼看着身后的三人越挪越远,张启山回头瞪了一眼。
黎簇离他最近,是第一个被他拉上来的。
“呕……”
刚一靠近,那股浓重的味道又扑了上来。
和自己身上铁锈水的腥臭不同,是一股难以忍受的腐烂的味道。
现在他怀疑自己不是被吓晕的,而是被臭晕过去了。
黎簇撑着车座,在张启山的视线下努力平复了胃袋里的翻江倒海,强迫自己抬眼朝着头顶上的尸体望去。
“卧槽!”
昨天晚上天色昏暗,再加上如此幽闭的空间,还附带一个死人,黎簇没有发疯到撞墙就己经很不错了。
今日天光下再看,却也还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刺骨的寒意如毒蛇般附骨而上,冻的黎簇下意识想要后退,却一时不察撞进了张启山坚硬的怀抱之中。
那双冰冷的黑瞳,倒是跟这死人有得一拼。
黎簇尴尬地笑笑,从张启山的面前挪开,顺道把刚刚做好心理准备上来的齐铁嘴推到了前面。
“啊!”
首面这样诡异的尸体,齐铁嘴还没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
无他,只是因为那双死人的眼睛。
正如今天那个顾庆丰所说,不像是人。
倒像是一只吊死在火车头里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