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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顶部的光斑,成了陈默唯一的世界。
连续两日难得的晴日,他如同扎根在苔藓上的磐石,忍受着身体撕裂般的剧痛和灼烧感,疯狂地汲取着每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皮肤表面的赤红如同烙印,汗水刚渗出就被蒸腾的热力烤干,留下盐白的痕迹。每一次光能的狂暴涌入,都让他的身体在修复与损伤的边缘痛苦挣扎,但体内那股新生的、属于斗鸡境的力量,也在这种近乎自虐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汹涌。左臂的骨裂在光能的冲刷下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麻痒,那是骨骼在加速愈合的信号。
守护的紧迫感是唯一的止痛剂。赵瘸子那句“引来更深的黑暗”如同跗骨之蛆,带来挥之不去的不安;巴图那如同毒蛇般在阴影中窥伺的贪婪目光,则带来沉重的压抑。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力量!他需要足以撕开生路的力量!
王墩墩成了他唯一的屏障和助手。这个胖子不知从哪里翻找出几片巨大的、相对完整的蕨类叶片,笨拙地搭在窝棚顶的边缘,勉强形成一道低矮的屏障,既能稍微遮挡一下巴图那令人不适的视线,又能让陈默最大限度地暴露在宝贵的阳光下。他守在窝棚下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时抬头担忧地看一眼顶上那个浑身蒸腾着热气、如同在燃烧的身影。
“默哥…你…你还好吧?” 王墩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忧虑,他几乎能听到陈默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苦闷哼。
陈默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引导那狂暴的光能上,与身体的极限痛苦对抗。守护的意志如同不灭的火焰,在痛苦和不安的熔炉中越烧越旺。
第三天正午。天空难得地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淡蓝色,阳光前所未有的炽烈。窝棚顶部的光斑温度急剧升高,陈默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微光石在胸口疯狂脉动,贪婪地吞噬着这难得的烈阳之力!修复的速度在加快,但灼烧的痛苦也达到了顶点!皮肤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皲裂,渗出细密的血珠!
【警告!光能强度突破临界!组织损伤加剧!】
【警告!能量转化效率饱和!建议停止吸收!】
停止?不可能!陈默在心中咆哮!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某种界限正在松动!斗鸡境的力量正在向更深层次迈进!他需要这股力量!就在此刻!
他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强行催动系统,将吸收功率推至前所未有的高峰!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却异常刺眼的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以陈默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瞬间的光芒,仿佛在昏暗的部落废墟中点燃了一颗微型的太阳!
“嘶…” 窝棚下的王墩墩被那瞬间的光芒刺得眯起了眼,心中莫名地一悸。
部落深处,阴影中的巴图猛地眯起了眼睛,握着骨片的手指骤然收紧!那光芒…那是什么?!一种强烈的、混合着贪婪和忌惮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滚。
而躺在角落的赵瘸子,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大,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苔藓,嘴唇哆嗦着,无声地重复着:“…来了…它…会…盯上…光…”
就在陈默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的瞬间——
“喵呜——!!!”
一声慵懒、悠长、带着戏谑和某种…确认猎物方位的玩味叫声,如同冰冷的丧钟,猛地从部落外围的密林深处响起!穿透了正午的阳光,狠狠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窝棚顶上,陈默吸收光能的动作猛地一僵!那狂暴涌入的能量如同被冻结的洪流,硬生生卡在他的体内!极致的痛苦和一种灭顶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部落废墟中,所有正在处理鼠皮、修补窝棚、或是麻木发呆的幸存者,动作全部定格!脸上刚刚因为饱食而恢复的一点点生气,瞬间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源自基因的恐惧彻底取代!比上一次更甚!因为这一次,那叫声中带着一种…锁定目标的精准!
它回来了!而且,它知道猎物在哪里!
“猫…猫…又来了!”
“跑…快跑啊——!”
绝望的哭嚎瞬间爆发,比上一次更加混乱、更加歇斯底里!人群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失去了方向,只凭本能向着任何可能藏身的角落亡命奔逃!
“默哥!快下来!” 王墩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惊恐地向上伸出手。
陈默猛地从光斑中站起!身体的剧痛和光能中断的反噬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但他强行稳住身形,目光如电般射向叫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部落边缘,那片巨大的蕨类阴影下,一个庞大的灰色身影,迈着无声而优雅的步伐,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死神,缓缓踱了出来。正是那头森林巨猫!它幽绿的眼眸扫视着下方彻底崩溃的人群,眼神里没有了上次的试探,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戏谑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期待。
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穿透混乱的人群,牢牢锁定了窝棚顶上那个刚刚爆发出刺眼光芒的身影——陈默!
“喵呜…” 它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轻吟,仿佛在说:找到你了,有趣的虫子。
下一刻!
嗖!
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速度快到极致!目标明确无比——陈默所在的窝棚!
“不——!” 王墩墩发出绝望的哭喊。
陈默瞳孔骤缩!来不及了!他猛地将身边王墩墩辛苦搭建的蕨类叶片屏障狠狠推向扑来的巨影,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窝棚边缘扑去!
轰隆——!!!
如同山崩地裂!巨猫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窝棚上!那由巨大根须和苔藓构成的简陋建筑,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瞬间被撞得粉碎!木屑、苔藓块、断裂的根须如同暴雨般西散飞溅!
陈默被爆炸般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泥地上!他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自己刚刚盘坐的地方,己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弥漫!
而巨猫庞大的身影就站在废墟之上,优雅地甩了甩头,抖落身上的碎屑。它幽绿的目光扫过摔在泥地里的陈默,眼神中闪过一丝“果然没死”的玩味。但它并没有立刻扑向陈默,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正在亡命奔逃的、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幸存者。
猫戏老鼠的游戏,开始了。而这一次,它要当着这个让它有点兴趣的“玩具”的面,尽情享受这场杀戮盛宴!
“喵呜——” 一声带着愉悦的叫声。
巨猫庞大的身躯再次化作灰色闪电!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一个正尖叫着冲向巨大树根缝隙的部落妇女!
噗嗤!
利爪如同拍死一只苍蝇般划过!妇女的上半身瞬间消失,只留下喷溅的血雾和两条兀自奔跑了几步才倒下的腿!
“啊——!” 凄厉到变形的惨叫戛然而止。
巨猫毫不停留,巨大的尾巴如同钢鞭般猛地一扫!
砰!砰!砰!
三个试图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的少年,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惨叫着被扫飞出去,撞在坚硬的树根上,骨断筋折,瞬间没了声息!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转向,带起的狂风将几个在地的老人吹得翻滚出去。它低下头,巨大的、覆盖着倒刺的舌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轻轻舔舐了一下一个被吓傻、僵在原地的孩子惊恐的脸颊。
“呜…呜…” 孩子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巨猫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愉悦,然后,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孩子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甩飞出去,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重重砸落在地,再无声息。
“畜生!!!” 陈默目眦欲裂!看着族人如同蝼蚁般被肆意玩弄、虐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怒火、无尽悲伤和深深无力感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比上次更甚!更烈!
守护!
守护这些在绝望中哀嚎的生命!
守护王墩墩那惊恐绝望的眼神!
守护赵瘸子那浑浊眼中最后的悲悯!
这意志,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压倒了死亡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不安!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泥泞中撑起身体!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头正在人群中制造着血腥地狱的灰色恶魔身上!
力量!给我力量!哪怕燃烧生命!哪怕引来深渊!也要撕下它一块血肉!守护的意志,在这一刻,化作了焚尽一切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