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斑驳的墙皮簌簌落在撬棍上,于天赐用袖口地着铁棍粗糙的纹路,铁锈蹭在掌心,像干涸的血迹。黄毛倚在门框的身影被走廊灯光拉得老长,正歪头擦拭那把银灰色手枪,金属反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如同蛰伏的毒蛇。
“天哥,咱们去哪儿?” 黄毛的声音裹着廉价香烟的味道飘进来。于天赐将撬棍塞进后腰,校服下摆堪堪遮住凸起的轮廓:“城东旧仓库,赵辉说黑虎堂的人在那儿藏了东西。” 他刻意压低嗓音,模仿赵辉发怒时的沙哑腔调,余光却死死盯着黄毛瞳孔的细微收缩 —— 对方握枪的手指骤然收紧,虎口暴起青筋。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撕开夜色,于天赐坐在后座,能清晰感受到黄毛后背传来的僵硬。路过第九中学时,校门上方的 LED 屏还亮着 “欢迎初三学子返校” 的红色字样,他突然想起中考倒计时牌翻到个位数的那天,自己躲在厕所隔间里,听着隔壁班女生讨论志愿填报。
“天哥,前面就是仓库。” 黄毛的声音打断回忆。于天赐跳下车,借着月光打量西周 —— 三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上面印着 “黑虎堂” 的标记。他故意踉跄着扶住墙面,发出痛苦的闷哼:“伤口又疼了... 你先进去探探。”
黄毛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握紧枪走向仓库。于天赐数着对方迈出的步伐,在其刚要推开铁门时,突然抄起路边的砖块砸向墙角的空油桶。“砰” 的巨响惊得黄毛猛然转身,枪口下意识对准声音来源。
“谁!” 黄毛的喝问带着明显的颤抖。于天赐趁机从背后扑上去,生锈的撬棍狠狠抵住对方太阳穴:“为什么背叛我?” 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黄毛脖颈的虎头纹身,能闻到对方身上混杂着的黑虎堂专用古龙水气息。
黄毛的喉结上下滚动:“天哥,我也是被逼的... 陈豹拿我妈威胁我!”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于天赐心头一紧,却在此时听见黄毛压低声音说:“天哥小心,这里有埋伏!”
铁门轰然洞开,七八道黑影举着钢管冲出来。于天赐拽着黄毛滚向旁边的水沟,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在砖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混战中,他看见黄毛用身体替自己挡下一记重击,后背绽开的伤口洇湿了印着 “九中运动会” 字样的旧校服 —— 那是于天赐去年送给他的。
“快走!” 黄毛猛地推开他,自己却被钢管击中膝盖,跪倒在地。于天赐红着眼眶转身,撬棍横扫过去,击中一个打手的手腕。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警笛声,所有人瞬间作鸟兽散。
于天赐背起黄毛跌跌撞撞地逃进小巷,对方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淌。“天哥... 对不起...” 黄毛的声音越来越弱,“黑虎堂要对赵辉下手... 他们有...” 话没说完,人己经晕了过去。
晨光熹微时,于天赐敲响了学校医务室的门。校医王老师看着浑身是血的两人,推了推眼镜:“又是打架?” 于天赐低头不语,只默默帮黄毛解开衬衫。当看到对方后背纵横交错的鞭痕时,喉咙像被塞进团棉花 —— 那些伤口新旧交叠,显然被折磨己久。
“他得去大医院。” 王老师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 话没说完,走廊传来脚步声。于天赐慌忙躲进储物柜,透过缝隙看见李老师拿着教案经过,鬓角的白发似乎比上次见面又多了些。
处理完伤口己是正午,于天赐坐在医院长椅上,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黄毛还在昏迷,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未读消息:“任务失败,速回。” 发件人显示为 “陈哥”。他握紧手机,想起黄毛那句没说完的话,意识到黑虎堂的阴谋恐怕不止于此。
回到据点时,赵辉正在擦拭那把自制猎枪,煤油的气味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听说你和黄毛被黑虎堂埋伏了?” 赵辉头也不抬,枪管对准于天赐的眉心,“他呢?” 于天赐感觉后背的冷汗浸透衬衫,却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我把他藏起来了,他说黑虎堂要对您不利。”
赵辉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天赐,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你吗?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没后路的人。” 猎枪缓缓垂下,“去把黄毛带来,我要听他亲口说。”
深夜,于天赐站在黄毛的病床前。对方己经醒来,正用缠着绷带的手在病号服上画着什么。“天哥,我在画黑虎堂的据点地图。” 黄毛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陈豹他们在策划一场大的,要把赵辉和警察一起...”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于天赐的手机同时响起。是张猛发来的消息:“李老师在打听你的事,黑虎堂的人也盯上学校了。” 他看着窗外倾盆而下的雨幕,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每挣扎一分,就陷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