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跪在夏紫薇渐渐冰冷的尸体旁,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秋风吹过牢房铁窗,卷起角落里几片枯叶,将夏紫薇苍白的面容映衬得愈发可怖。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道被拖拽过的血痕,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不过半日之前,她们还在客栈里憧憬着认亲后的光景,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天人永隔?
"小姐......"金锁颤抖着伸手去抚夏紫薇睁大的双眼,却在触及那冰冷的眼皮时猛然缩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夏紫薇攥着翡翠镯子说出"换小燕子帮我们进宫"时的狠厉眼神;天机阁黑衣人来复命时,夏紫薇苍白脸上浮现的病态笑意;还有昨日黄昏,当一队御前侍卫闯入客栈将她们带走时,夏紫薇突然塞给她的字条,上面潦草写着"若我身死,查明小燕子身份"。
"是因为天机阁......"金锁突然抓住铁栏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终于想起黑衣人临走前那忌惮的眼神,想起他们反复确认"是否真要动谢砚辞的人"时的惶恐。原来从她们对小燕子下手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可那个在大杂院长大的野丫头,究竟有何能耐,能让天机阁如临大敌,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
金锁踉跄着爬起身,铁锁链在脚踝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拼命摇晃着牢门,嘶哑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知道为什么!"回应她的只有狱卒的冷笑和远处传来的更鼓声。首到后半夜,当月光透过铁窗洒在夏紫薇脸上时,金锁才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皇家最是凉薄"。
三日后,金锁被秘密送出京城。她蓬头垢面地跪在济南夏府门前,却得知夏家早己被抄家的消息。街坊邻居躲瘟神般避开她,唯有一位老仆偷偷塞给她个包裹,里面除了几件旧衣,还有半块玉佩和一封信。信是夏紫薇写的,墨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若我遭遇不测,去江南找天机阁......查小燕子与谢砚辞的关系......阿玛他......终究是骗了我们......"
金锁攥着信纸,突然想起夏紫薇生前最爱的那首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原来从夏紫薇决定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达到目的时,从乾隆皇帝为了保住颜面和江山舍弃亲生女儿时,这场关于身份、权力与亲情的闹剧,就早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三个月后,江南某座茶楼里,金锁戴着斗笠坐在角落。她看着台上抚琴的女子——那眉眼,那神态,分明就是小燕子。而台下为她倾倒的众人中,那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用只有情人才懂的温柔目光凝视着她。金锁摸出怀中夏紫薇的半块玉佩,终于明白为何天机阁会为了小燕子与皇室翻脸——能让天机阁主谢砚辞如此珍视的人,又岂是普通的江湖女子?
"姑娘,要听曲吗?"小二的声音惊醒了金锁。她深深看了眼台上的小燕子,将玉佩重新收好。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或许,从夏紫薇选择与命运赌上一局的那天起,就该想到,在权力与真心的博弈中,输的永远是天真相信"血浓于水"的人。而她,要做的,不过是完成小姐最后的遗愿,哪怕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