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拜月讨封
第一章 拜月讨封
东北的腊月像把淬了冰的刀,刀刃是呼号的北风,刀背是漫天的鹅毛大雪。黄缺缩着脖子往家跑,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手电筒的光束在漫天飞雪中划出一道昏黄的轨迹,照亮了自家仓房的红漆木门 —— 那门环上结着的冰棱,在灯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像极了某种生物的利齿。
他刚要推门,仓房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趴在门缝上一瞧,三只毛色油亮的黄皮子正围着个破瓷碗打转,碗里盛着不知谁家祭灶剩下的麦芽糖。为首的那只体型最大,前爪捧着块糖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首勾勾地盯着门框上贴着的那张早己褪色的 "保家仙" 符。
更诡异的是,这三只黄皮子竟像人一样,规规矩矩地排成一列,对着窗外的月亮齐齐跪下。老黄皮子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磨铁锈:"月奶奶,月爷爷,您给个话儿 —— 我等修行百年,可算得个人形?"
黄缺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村东头的李大爷说过,黄皮子讨封时若遇着人,必会缠着问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答得不好便要遭灾。正想悄悄退开,脚下的积雪却 "咔嚓" 一声脆响,三只黄皮子齐刷刷转头,六只眼睛在雪光中泛着幽蓝的光。
"小崽子,躲啥?" 老黄皮子开口了,语气里带着股子阴恻恻的亲昵,"你爷爷当年在大兴安岭打猎,可是受过我家老辈儿的恩惠。如今他走了,这因果,是不是该落在你身上了?"
黄缺的手电筒 "当啷" 落地,光圈在雪地上打了个转,照见老黄皮子嘴角勾起的诡异弧度。他这才注意到,仓房的房梁上不知何时挂着串毛茸茸的东西 —— 仔细一看,竟是十几张完整的黄皮子皮,尾尖上还系着红绳,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第二章 荒坟哭丧
打那以后,黄缺的梦里就总缠着个穿青布衫的老太太。她坐在坟头上,手里攥着根竹板,一下一下敲着面前的瓦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黄皮子拜,月娘开,缺一门来,锁魂台......"
惊醒时,窗外的月亮正悬在房檐上,像块被啃缺了角的烧饼。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三点,正是 "五更头",老辈人说这时分阴阳交界,最容易撞着不干净的东西。黄缺刚要翻身,忽听得村外的乱坟岗传来阵阵哭号,那声音似人非人的,带着股子渗人的颤音,像是有人拿指甲在挠他的脑仁。
第二天晌午,二姑踩着积雪进了门。她头戴青色头巾,腰间别着个牛皮囊,里头装着请仙用的三柱香。"昨夜土地爷托梦,说乱坟岗的无主坟冒了青烟。" 二姑的眼睛在黄缺脸上扫了一圈,眉头突然皱紧,"你印堂发暗,眼尾泛青,莫不是撞见了 ' 讨封鬼 '?"
说起二姑,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 "领仙婆"。她的堂口供奉着胡三太爷、黄三太奶,平日里给人看虚病、破灾煞,灵验得很。黄缺跟着二姑来到乱坟岗时,日头正被乌云遮住,坟头的积雪上竟密密麻麻印着无数小脚印,看形状,竟像是黄皮子的爪印。
"怪了。" 二姑蹲下身,用桃木签挑起一捧雪,雪底下竟埋着半张黄纸符,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扭的 "缺" 字,"这是仙家留的记号。黄缺,你实话告诉二姑,最近是不是撞见啥不该见的了?"
话刚说完,远处的荒草突然剧烈晃动,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从坟包后窜出来。黄缺眼尖,看见那东西穿着件磨破的对襟褂子,露出的手腕上长着细密的黄毛,跑起来时尾巴尖儿还在雪地上拖出条痕迹 —— 分明是只化了半形的黄皮子!
第三章 井水浮符
入春后的第一场雨来得蹊跷,淅淅沥沥下了三天三夜,把村里的老井都泡得泛了浑。黄缺跟着挑水的乡亲去打水,木桶刚触到水面,井水突然 "咕嘟咕嘟" 冒起黑泡,一张巴掌大的黄纸符从井底浮上来,正正贴在桶壁上。
符上的朱砂字己经被水泡得模糊,但那个歪扭的 "缺" 字却格外清晰,像是用血水写的。更诡异的是,自从捞出这张符,村里就接二连三有人梦见黄皮子讨封。张大娘说梦见三只黄皮子站在她家门槛上,问她 "我像人还是像仙",她答了 "像仙",醒来就发现枕头底下多了把沾着毛的梳子。
二姑带着香烛来老井旁做法时,井水里突然传来 "扑棱扑棱" 的响动。她往井里撒了把糯米,水面竟浮出个倒影 —— 不是别人,正是黄缺的爷爷!老人穿着解放前的对襟棉袄,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对着黄缺比了个 "三" 的手势,转瞬就被井水吞没。
"是三太爷托梦。" 二姑的脸色凝重,"你爷爷当年在山里打猎,误杀了三只修行的黄皮子,如今它们的后人来讨因果了。黄缺,你 ' 命里缺一门 ',缺的正是与仙家沟通的灵根,所以才会被它们盯上。"
当晚,黄缺又梦见了那个青布衫老太太。这回她没在坟头,而是站在他家堂屋的门后,手里的竹板敲得更急了:"缺一门,锁魂关,三魂七魄少一滩......" 他猛地惊醒,发现堂屋的门竟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半只毛茸茸的爪子,正一下一下扒拉着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