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像被撕碎的绸缎挂在夜空,青紫色光晕舔舐着废弃实验室的金属门牌。安泽弓着腰用我的发夹撬锁,呼出的白雾凝成冰珠滚进领口,他后颈的晶核纹路在低温下泛着诡异的蓝——那抹幽光让我想起母亲葬礼那天,她指甲上未干透的蔻丹。
"密码是爸妈结婚纪念日。"我呵着气在冰面写字,指尖被冻伤的血痕在"1987.10.24"的数字间晕开。他撬锁的手突然顿住,合金发夹在锁孔折成两截:"你早知道了?"
防寒面罩起雾又消散的间隙,我瞥见他睫毛上的冰晶在抖。三小时前从林锐尸体搜出的实验日志里,夹着张泛黄婚宴照——穿酒红旗袍的母亲笑着接过酒杯,身后实验室标牌赫然印着"X计划配偶基因优选组"。而父亲无名指上的婚戒,此刻正套在我贴着他后背的掌心。
门锁突然迸出电火花,安泽猛地将我拽到身后。气密门滑开的瞬间,三十年前的福尔马林味混着晶核辐射扑面而来。他后颈的蓝光骤然炽烈,与陈列柜里二十支血清的荧光标签共鸣成蛛网,每支试剂瓶的标签都印着母亲年轻时的证件照,保质期显示为:**2124.7.12**。
那正是我们前世相拥赴死的日期。
安泽的体温突然飙升,晶核纹路如活蛇游走。他扯碎防护服缠住我口鼻,自己赤脚踏进液氮区。脚印在超低温地面烙出焦痕,每一步都让我想起他前世抱着我穿越火海的夜晚。
"左边第三支。"我对着冻僵的手指哈气,在冰墙写下带血的指示。他踉跄着撞碎玻璃柜,指尖刚触到血清瓶,整座实验室突然翻转。
我们跌进布满镜面的密室,每个倒影都在演绎不同结局:举枪对射的我们,相拥自燃的我们,还有最刺眼的那幕——安泽将匕首插进我心脏,取出发光的晶核。
"选个喜欢的死法。"林锐的声音从头顶洒落,镜面开始渗出黑色黏液。安泽突然拽过我左手按在他心口,右手持枪对准太阳穴:"来,对我开火。"
子弹击碎镜面的瞬间,真相倾泻而出:所谓血清其实是晶核稳定剂,母亲参与的项目根本不是抗疫,而是制造可控丧尸。我手中这支的编号,对应安泽脊椎上的第299道疤。
他突然剧烈抽搐,注射过晶核液的皮肤浮现记忆画面——原来在最初的时间线,我才是携带丧尸王基因的那个。他三百次赴死不是为了重生,而是用晶核替换我的污染破碎基因。
"现在你才是病毒载体。"他咳出的冰碴划破我脸颊,体温枪显示42℃。镜面密室开始融化,林锐的克隆体踏着血水走来,手中捧着的正是安泽那本死亡手账。
我夺过手账翻开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粘着晶核碎片,在极光中投影出震撼真相:每道疤痕下都藏着那张偷拍照——七岁病房窗外他贴着玻璃的脸,二十岁超市里他假装偶遇时捏变形的饮料罐,还有前世沙漠里他濒死时用血画的笑脸……
克隆体的枪口抵住安泽眉心时,我咬碎了藏在智齿的晶核。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核爆扩散,终于看清那个始终如一的密码:每个世界他为我刻下的,都是同一句"要重逢"。
密室的坍塌声中,我们十指相扣撞向最后的血清柜。玻璃碎裂的瞬间,三百个世界的哭喊逐渐归于寂静,只剩掌心相贴处传来的,真实到疼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