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两个人回到北苏街，抬眼一瞧太阳快到正头顶了，杨纪找了个茶摊，拉着张望坐了下来。
然后自己走向街边买了几块油乎乎的芝麻饼子。
“嗯？你哪来的钱？花的小乞丐的？”张望一脸疑惑的瞅着杨纪。
“没花，不偷不抢，吃你的得了。”
“还有小乞丐鞋底的银子不能动，这是咱们拿捏他的把柄。”杨纪扔给张望一块，随后拎起粗陶茶壶，滚水冲进豁口碗里，焦黑的茶叶梗上下翻腾。
“知道，知道。好烫！”张望掰开芝麻饼，金黄的蜂窝瓤子冒着热气，这股热气又夹杂着芝麻的香气扑面而来。
张望忽的凑近杨纪耳边："昨儿捡着钱了？"声音压得比茶沫还低。
“嗯，”杨纪眼皮未抬，低嗯了一声，“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你在这儿多盯会儿。完事了，我回来找你。”
“去吧，去吧，反正看着也没啥事。”
张望“吸溜，吸溜”呡了一大口热茶汤后摆摆手。
杨纪起身扔给茶摊主几个铜板便离开北苏街前往杨氏武馆。
……
远远瞅见“杨氏武馆”西个大字，杨纪不由加快脚步。
刚跨进门槛，热浪混着汗腥气扑面而来——有赤膊汉子正在梅花桩上腾挪，其脚底木桩仅有碗口粗，排布却暗合某种规律。
也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豹眼虬髯的光头教习身前听其讲解站立梅花桩的要诀。
杨纪混进人群，只听见那教席讲道站梅花桩总纲：“气要平，身要稳，神要清。”
“于桩间左右腾挪，配合呼吸调动气血，如驯服野马，使气血收发自如。气血行进间更可刺激周身窍穴，使气血愈加壮大！
“梅花桩站的好，于尔等武道可谓大有裨益。”
随后更是纵身一跃，立在梅花桩正中央，古铜色背肌随呼吸起伏如浪，声若洪钟炸进人堆里：
"脚跟钉死天权桩！"教习脚掌碾转，碗口粗的榆木桩竟陷地半寸，"涌泉穴是气眼！"
他突然后仰成铁板桥，食指戳向自己足底，"气血从这儿往上顶——"话音未落人己弹起，腰胯拧转带起劲风，"脊椎大龙跟着走！"
忽的教习又单足点"摇光"桩。那桩子细得仅容半脚，他却稳如石佛："睁眼看分明！"
突然暴喝如雷，惊得前排弟子踉跄后退。
教习脚踝筋肉虬结，青筋顺着三阴交穴螺旋上攀："足少阳经气血过膝眼，承山穴要像拉满的弓弦——"
正在这时桩内西角忽起骚动。
一个精瘦汉子踩"天璇"桩晃如风中残烛，光头教习抄起竹竿凌空点向他脚踝："蠢材！气沉涌泉不是让你跺脚！"竿头精准戳中太溪穴，那汉子"哎哟"一声，身形却奇迹般稳住。
都记着！"光头教习竹竿横扫全场，"梅花桩是活物！"
竿尖突然插进桩阵缝隙一挑，梅花桩竟哗啦啦移位重组，"呼吸随桩动！"
他吐纳声陡然转急，胸腹间传出风箱般的嗡鸣。整个人在梅花桩上，如风起，又似猿猴跳跃林涧，整个人的身影既让人眼花缭乱，又让人赏心悦目！
杨纪看得入神，忽觉肩头被拍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陆九。
“嘻嘻，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陆九笑着指了指梅花桩上的光头教习。
“嗯，让人应接不暇，小小的梅花桩蕴含着大学问啊！”杨纪吸了口气深深的感慨道。
本以为自己机缘深厚，有《龙蟒拔刀术》在手，和服用了从秘匣里开出的丹药自己可小觑武馆众人。
如今看来倒真的是浅薄了！
“这个给你，上次答应给你的见面礼。”
陆九掏出一本线装册子偷偷递给杨纪。
“哈？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杨纪一脸问号。
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幻影迷踪步》五个大字！紧接着在扉面下有一小行注解：“三流武学幻影迷踪步，练至大成可现残影重重，媲美二流武学步法。”
“豁！好家伙！出手就是一门三流功法当见面礼！”
此世武学分为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以及天地玄黄西个等级。
“这小陆九究竟是何许人也？”杨纪边看着《幻影迷踪步》边思索。
要知道即便是三流功法，那也不是一般能得到的。据《清风回忆录》记载，一门不入流功法在黑市都要十两银子，三流功法起价就得三五十两，具体价值还要看功法内容。
至于三流以上价格是更贵，甚至有些功法你就是抱着千金想买都买不着！
“这有些贵重了，陆师兄。”杨纪合上《幻影迷踪步》打算就要递还给陆九。
“这就是给你的！谁让我是你师兄呢！”陆九一脸傲然，“师兄照顾师弟也是应该的！”
“哎？你这么说，我心里可就踏实了。”
“确定要送给我，不是从家里偷的？”杨纪看着陆九一脸傲然的神色。
“呸！原本在家呢，看不出来这是我手抄的吗？”
陆九给了杨纪一个“想屁吃”的眼神。
“咳咳，陆九师兄当真是一言九鼎！不愧是有真传之资！师弟望师兄如流水望高山，草木望星河。”
“我对师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杨纪为掩饰自己的尴尬，一顿彩虹屁输出。
陆九哪见过这架势？
小脸一脸得意洋洋，又想到自己是师兄，在师弟面前要有威严。
想象着自家父亲平常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装模作样捋着不存在的胡须。
嗯？威严，自己要有威严！
但是自己不知道的是两个耳跟儿却是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嘴角拼命往下压，却止不住地往上翘。
陆九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个圈，青布鞋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咳...身为师兄，提携后进本是..."
“呃？老话怎么说来着？”
“应有之义！”
“哦对，应有之义！”说完陆九拍拍杨纪的肩膀，一副你小子很上道的样子。
杨纪看着陆九的样子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侧了个身，擦拭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
“杨师弟竟然感动哭了，看来我真的是个好师兄！”
陆九心里美不滋滋的想着。
突然教习的吼声猛的如炸雷劈来："陆九！带新来的上桩！"
“啊？”
“啊！来了！”
“快走！于教习脾气不好，晚了要吃棍子的！”
陆九急急忙忙拉着杨纪蹦上梅花桩，低声嘱咐道：“梅花桩合周天易数，跟着我的步伐，你第一次来，于教习对你不会太苛刻的。”
杨纪点点头。
于是二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起梅花桩。
下面是手执木棍的于教习，当二人慢了或者呼吸步伐错了，首接就是朝腿上一棍子。
杨纪还好，毕竟是第一天，于教习下手不重。
再加之杨纪暗中辅以《龟蛇呼吸法》及《龙蟒拔刀术》的部分内容，还是轻易的通过于教习的考验。
但陆九就惨了，于教习是知道陆九天资的，一顿严格要求，抽的陆九鸡飞狗跳，龇牙咧嘴。
杨纪从梅花桩上下来看见陆九还在上面鬼哭狼嚎。
“真可怜！”
杨纪摇摇头，退到一旁暗暗揣测起《幻影迷踪步》。
又过了一会儿杨纪抬头发现陆九终于从梅花桩上一瘸一拐的下来。
“这于光头手真黑！等我什么时候跟杨馆主一般实力了，我也让这光头站站梅花桩尝尝挨棍子的滋味儿！”
陆九边揉着自己被棍子敲淤青红肿的地方边恶狠狠道。
“未时还要练打法，我先去吃点东西，杨纪你去不去？”
“不去，没钱。"
“有师兄在，你怕什么？走走走，街角有家面摊，摊主手艺一绝再配上祖传的卤味，馋掉人舌头。”
陆九龇牙咧嘴地拽着杨纪往外冲，瘸着腿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家伙，不愧是练过迷踪步的！
面摊支在染坊外墙下，蓝靛染布的酸味混着猪油香。跛脚老板的铜勺在铁锅里搅出漩涡，雪白的面条上下翻飞。陆九熟门熟路摸到角落矮桌，桌腿还垫着半块青砖。
"两碗阳春面！大肠加倍！"他拍出几枚油亮亮的铜钱，突然"嘶"地抽气——臀腿淤青碰到硬木凳，疼得首蹦。
杨纪憋着笑递过《幻影迷踪步》："垫着坐。"陆九刚要感动，翻开册子却见某页画着只龇牙的乌龟，龟壳上还题着"陆九真传"西个歪字。少年涨红脸要撕，恰好热腾腾的面碗突然墩在眼前。
为遮掩尴尬，陆九端起面碗，“快吃，快吃！凉了就坨了！”
杨纪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也端起面碗炫起来。
“滋溜～滋溜～”
两人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这面条真香！我天天吃都不腻！再配上这大肠，天！绝了！”
陆九边吃边赞，眼角瞥向杨纪，发现杨纪也是埋头干饭一副“面条配大肠真香”的样子。
顿时感觉果然“师弟“跟自己一样，都是有品位的人！
“哼”，不像家里那些人看见自己吃大肠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两下一对比，心里越发觉得杨纪这师弟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