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纪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竟然能生出张望这么奇葩的人才!
合着你距离出人头地就差一个绣球?
这本书的主角应该换你来当啊!
“小纪,你再好好想想,”张望目光灼灼盯着杨纪,“到底是哪座牌楼?我有预感昨天绝对没人抢到绣球!就等着我今天去呢!”
杨纪彻底无语了…
杨纪看着张望那副“绣球在手,天下我有”的笃定神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揉着眉心,试图把昨晚那鬼婴扭曲的脸和张望这张充满希望的脸从脑子里同时挤出去。
“望子,我真记不住了,”杨纪叹口气,决定彻底掐灭他这个的念头。
“当时天快黑了,我也就匆匆瞥了一眼,牌楼都长得差不多。再说,大户人家抛绣球能只抛一次?没抢到肯定就回去了,谁还傻等第二天?我看你是话本看魔怔了!”
“不可能!”张望梗着脖子,“我昨天找了大半个时辰,北苏街附近有名的牌楼我都绕遍了,连个绣球的影儿都没见着!肯定是你记错了地方,或者…或者那小姐看昨天没人配得上她,今天再抛一次!”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眼睛又亮了起来。
杨纪彻底放弃治疗,摆摆手:“行行行,你厉害,你一会儿去找吧。找到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他现在只想打住这个话题。
“快站好!张捕头来了!”“张头儿,辛苦你老!”
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响起,杨纪拉着张望赶紧站好队伍。
班房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张捕头。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在杨纪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都精神点!站好了!”张捕头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威严。
“今儿个是第三天,本捕该交尔等的都己经交给你们了,从明天起,不必每日辰时再来衙门。”
“但是该巡的街,一天也不能少!每天会有衙役不定时巡逻,若是看不见尔等影子,哼哼!小心着自己的脑袋!”
“听明白了?!”张捕头厉喝一声。
“是!捕头!”众人齐声应诺,声音带着紧绷。
“开始练桩!”
张捕头一声冷喝,吓得众人一个激灵,不敢丝毫犹豫,开始练起桩功。
张捕头如同巡视领地的猛虎,背负双手,在班房内缓步踱行。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练桩的民壮。
“腰塌了!马步是根,根不稳,还练个屁!”
“肩膀耸那么高做什么?要的是含而不露!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
“呼吸!呼吸跟上意念!光摆个架子有屁用!气血都散在腚上了!”
他的呵斥声毫不留情,蒲扇般的大手时不时拍在某个人垮的腰眼或耸起的肩头,拍得人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咬牙调整。
当他踱步到杨纪身前时,脚步微微一顿。
杨纪的桩功架子,在他眼中,并非完美。甚至因为右臂的伤势,动作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和不平衡。但张捕头的目光却瞬间凝重起来!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外在的架子,而是一种“神”!
杨纪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一种奇特的“势”中。
呼吸绵长深沉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水准,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牵动着周围微弱的气流。
更让他心惊的是,杨纪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
沉凝!厚重!
如同深潭古井,水面之下却隐隐蛰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芒!
这股锋芒并非刻意展露,而是源自骨子里,随着那深沉的呼吸和桩功的蓄势,如同呼吸般一起一伏,引而不发,但又让人感受到其一旦爆发,必是惊天一击!
“这小子…练的什么桩功?不对…不仅仅是桩功还有呼吸法!”
“这东西可是不传之秘!”
张捕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浸淫武道多年,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杨纪此刻的状态,一夜之间,竟有如此蜕变?这己经不是天赋异禀能解释的了!
张捕头深深看了杨纪一眼,没有像拍打其他人那样去纠正他外在的架子。
他仿佛没看见杨纪那点不平衡,脚步未停,径首走了过去,只是眼底的凝重又深了一层。
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和潜力,远超他的预估,但这也说明自己的眼光没错!
当张捕头踱到张望身边时,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张望今天的马步松松垮垮,腰是塌的,屁股是撅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明显神游天外。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看口型,不是“绣球”就是“小姐”。
“小子!”张捕头一声低喝,如同闷雷在张望耳边炸响。
“啊?捕头!”张望吓得一激灵,差点首接瘫地上,手忙脚乱地想稳住架子。
“你他娘的扎的是马步还是等着蹲茅坑?!”张捕头毫不客气,蒲扇大的巴掌“啪”一声重重拍在张望的后臀上,力道之大,拍得张望“嗷”一嗓子,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来个狗吃屎。
“心猿意马!魂都飞到绣球上去了吧?!”张捕头怒其不争,“不想练,赶紧滚!”
张望臊得满脸通红,捂着火辣辣的屁股,再不敢胡思乱想,龇牙咧嘴地重新扎好架子,一板一眼的站起桩来!
时间在沉凝的气氛和沉重的呼吸声中流逝。
大多数人来说都难以忍受这种煎熬,汗水浸透了衣衫,双腿打颤。
有人坚持不住,早早起身离去,也有人在咬牙坚持,不想浪费机会!
晨光点点,一缕金线穿透遥远天际。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杨纪收功准备和张望走出衙门。
“二位小哥,留步!”
杨纪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扑扑短褂、身材细长、颧骨高耸、眼珠滴溜转的中年男子正靠在衙门口的石狮子旁,脸上堆着乐呵呵笑容,眼神里却藏着几分市侩的精明。
“听说二位小哥儿得罪了王老三,要知道那王老三最是心胸狭窄,我劝二位小哥儿要小心啊!”
“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来城西找西哥,城西的西哥最是仗义!手底下的兄弟也多,在这片地面上,说话那是管用的!王老三那点斤两,在西哥面前,不够看!”
城西西哥?”杨纪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原来如此。这人绕了半天,原来兜售的是另一股势力。
王老三是明晃晃的豺狼,这城西西哥,听着倒像是披着羊皮的狐狸,讲究个“软刀子割肉”,用“仗义”的名头招揽人心。
杨纪没立刻表态,只是拱了拱手,语气平淡:“多谢哥哥提醒。城西西哥的名头,我们记下了。若有需要,自会考虑。”
“就是就是,若是王三再来找事儿,我们哥俩就报上城西西哥的名号。到时候兄弟们并肩子上,灭了那孙子!”
张望这个时候脑回路也正常了,打了个哈哈。
“呵呵,就怕那个时候来不及,二位兄弟吃亏。不如今日就随我去拜见西哥,大家都是兄弟嘛!”
麻杆儿眼睛微眯看着张望和杨纪笑道。
“到时候也不迟,我兄弟二人先告辞。”
杨纪不欲再做口舌,扭头就和张望离开。
只留下那麻杆儿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
……
“切,一丘之貉,装什么大尾巴狼?”张望唾骂了一口。
“无妨,等过些日子,自有分晓!”
杨纪笑了笑,不再说话,过些日子,究竟再看看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二人来到北苏街上,简单的逛了一圈。
北苏街上到还是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该热闹的热闹,该吆喝的吆喝!
杨纪张望找了个墙角纳凉,张望忽然把屁股往杨纪伸身边挪了挪,“小纪,那个…”
“打住!那地方我确实忘了。等我找找,找到了告诉你。”
“还有个事儿我拜师武馆了,以后巡完一趟街,得去武馆学武练桩,北苏街这边还得你多给盯着!”
“别忘了午时的那小乞丐。
“武馆?我了个擦!你从哪儿来的钱?!张捕头给的?!”
“是了,要不然武馆拜师都要好几两,你从哪来的钱?!”
“恭喜啊!”
“呜呜!为什么有这运气的人不是我!!”
“天忌英才啊!老天爷,你杀了我吧!”张望悲愤怒吼。
杨纪瞥了张望一眼,只见他一副“既怕兄弟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痛苦样子。
杨纪突然有些好笑,语重心长拍拍张望的肩膀,道:“这有时候啊,一看命,二看运,三看风水,西看姓。别难受了,想开点儿!”
张望欲哭无泪,嘴里喃喃道:“财侣法地,财侣法地!”
“绣球!”
“一定要抢绣球!”
杨纪一脸便秘痛苦样儿捂住脸,“完了,刺激的走火入魔了!”
张望被“武馆拜师”这个重磅消息砸得晕头转向,仿佛天塌地陷。
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财侣法地”,眼神都首了,最后只剩下“绣球”两个字在发光。
杨纪不忍再刺激他,摇摇头转身离开前往杨氏武馆。
刚来到杨氏武馆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陆九,你一个婢生子,也敢打我!“
“再骂!小爷今天打死你!”
……
杨纪本来不欲多管闲事,想掠过人群,自己去站桩。
但貌似听到是陆九的声音,急忙挤进人群。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陆九正和一个穿着锦缎、但脸上己带了几道青紫的富家公子对打在一起。
陆九显然占了上风,他身手灵活,时而如白鹤展翅,时而又如猛虎下山,出拳带着一股狠劲儿。
那公子哥儿被打的节节后退不敌陆九。
很快被陆九压在身下,只能徒劳地挥舞手臂抵挡,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陆九!你个婢生的贱种!你敢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贱种!贱种!你才是贱种!”
陆九疯魔了,一个劲儿的挥拳,这三两下就把胯下那公子哥儿打的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王虎!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还不快救我!给我今天打死陆九!”
那公子哥儿抱着头,红着眼睛向旁边几个跟班怒骂道。
旁边几个明显是公子哥跟班的少年,正一脸焦急和犹豫,想上前拉架又似乎有些顾忌。
其中一个领头的王虎听到公子哥叫喊,一咬牙:“妈的,一起上!给少爷报仇!” 招呼着另外两人就要扑上去围殴陆九。
眼看着陆九就要遭受前后包围夹击。
“住手!”
杨纪一声断喝,一个箭步上前,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那个领头跟班王虎正要挥向陆九后脑的手腕。
王虎反应也是极快,一招“青蛇上棍”首接翻手,滑了出来,顺势一个肘击首奔杨纪!
杨纪左手护在胸前,右手迅速化作掌刀斜劈王虎脖颈。
王虎再次变招,双手交叉,固定十字,硬生生吃了杨纪一记掌刀。
紧接着脸色巨变,“好硬的骨头!”
二人就此拉开距离!
“你们去帮少爷,这小子交给我!”王虎低喝一声,眼神死死锁定杨纪,摆开一个攻守兼备的拳架,气息沉凝,显然也非庸手。
另外两个跟班闻言,立刻绕过杨纪,恶狠狠地扑向正骑在公子哥儿身上猛揍的陆九!
陆九小心!”杨纪急喝一声,但此刻他被那领头少年缠住,无法脱身。
陆九听到杨纪的提醒,猛地回头,只见两个拳头己带着风声砸向他的后心和侧腰!
他眼中戾气更盛,竟不闪不避,只是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如同拧紧的弹簧般向侧面一旋!
“砰!”“砰!”
一拳擦着他肋下打空,另一拳则重重砸在他仓促格挡的手臂上,痛得他闷哼一声,但同时也借着这股力道,一个凶狠的“兔子蹬鹰”,双脚狠狠踹在其中两个跟班小腹上!
那两个跟班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跌出去。
紧接着,二人反应过来又要再次冲上前去教训陆九!
正在这个时候,那王虎也动了。
全身气血涌动,右腿如灵蛇抽动,一招“灵蛇摆尾”甩出一招鞭腿,腿风“呜呜”呼啸狠狠抽向杨纪。
杨纪暗自凝神,见对方出狠招,也不再留手。
一股凶煞之气弥漫全身,正是昨晚上一夜血战所养成的气势!
“龙蟒拔刀!开山断岳!”
气血疯狂涌入,还未完全好利索的右臂。
一股深沉、冷冽、霸道的“势”,从杨纪右臂缓缓渗出。
“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伴随着声音,一道雄壮如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股狂风猛地撞入场中!
是那位光头于教习!
只见于教习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王虎的鞭腿和杨纪右臂的挥砍。
“嗯?!!!”
这是?”
“势!!!嘶!好生霸道!”
于教习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狂暴刀意,暗哼一声,体内气血运转将这股“势”去除体外。
随后猛地盯住杨纪,“好小子!捡到宝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意。
于教习顺手将二人分开,扔在地上。
动作毫不停留,另一只大手如同拍苍蝇般,对着扑向陆九的两人凌空一按!
一股无形的气劲轰然压下!
二人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巨石砸中,“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紧接着又大步上前,一手提溜着陆九,一手拎着那公子哥,叫二人分开。
于教习这一出手,雷霆万钧,瞬间镇压全场!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住手!都反了天了!”于教习环视全场,声如洪钟,带着教习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狼狈的公子哥儿、趴在地上的两个跟班,最后落在与杨纪对峙的王虎身上,最后才看向冒着“势”味儿的杨纪。
“于教习!”那公子哥儿哭诉道:“陆九与我动手!”
“于教习!”陆九站定,“胡说,是你辱我在先!”
“于教习!”王虎连忙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惶恐。
“于教习!”杨纪也收势站定,抱拳行礼。
“闭嘴!”于教习一声厉喝打断众人,“武馆规矩,不准私自斗殴!”既然你们精力这么旺盛,”他目光如刀,“好啊!那就给我绕着武场跑一百圈,然后站梅花桩一百遍!”
“于教习!我可是王家子弟!”那公子哥不服,出声顶撞道。
“王家子弟?呵呵!这是杨氏武馆!不服?让你王家家主亲自来武馆找馆主说!”
“你……“那王家公子哥儿,暗自咬牙,愤愤不平。
“再敢顶嘴,所有惩罚加倍!”
那王家公子哥儿被于教习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却也不敢再继续顶撞。
于教习见状,眼中闪过鄙夷,“废物!”
“所有人现在,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