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的铜锣声,如同命运的丧钟,在月天之间会场庄严地敲响。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一边,是薙切蓟那冰冷的、充满了独裁者意志的王座。
另一边,则是夜神月和他身后那群燃起了反抗狼烟的、最后的战士。
“最终决战!司瑛士,对阵,夜神月!”
当主持人喊出这两个名字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司瑛士缓缓地走上了料理台。
平日里,他总是那个因为各种小事而苦恼不安、充满了消极情绪的青年。但当他穿上那身纯白的厨师服,站上属于自己的舞台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的不安与消极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了料理,可以献出自己一切的、纯粹到极致的、神圣的“骑士道”精神。
他不再是那个神经质的学长。
他是远月学园第一席,是立于所有学生顶点,被誉为“餐桌上的白骑士”的男人。
“夜神君。”
他看向夜神月,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
“我承认,你的料理,拥有着我无法理解的、强大的力量。但是,我也有我必须坚守的‘道’。”
他的“道”,就是“奉献”。
彻底地抹杀“自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食材,让食材本身,以最完美、最纯粹、最闪耀的姿态,呈现在餐桌之上。
这与夜神月那“支配一切、唯我独尊”的理念,形成了最根本的、如同光与暗般的绝对对立。
他走向食材区。
他没有去挑选那些最华丽、最稀有的东西。他只是闭上眼睛,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去“倾听”。
倾听那些食材的“声音”。
他拿起一颗白松露,仿佛能感受到它在土壤中积蓄了数年的、浓郁的香气。
他抚摸一条多宝鱼,仿佛能感受到它在深海中游弋时,那充满活力的肌肉纤维。
在他手中,所有顶级的食材,都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发出喜悦的、幸福的“歌唱声”。
观战席上,薙切绘里奈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份“共鸣”。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无比的表情。
司瑛士的烹饪过程,是一场完美的、令人窒息的表演。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最高级的机器人,却又充满了对食材的温柔与敬意。
他甚至会因为自己呼吸时产生的微弱温度,可能会影响到生鱼片的鲜度,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上露出苦恼而又自责的表情。
这种近乎病态的、为了食材可以献出一切的完美主义,让在场的所有厨师,都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他,是真正的,为料理而生的“圣人”。
而另一边。
面对司瑛士这如同“神迹”般的料理过程,夜神月,却显得异常的沉默。
他没有进行任何华-丽的表演,也没有使用任何奇特的技巧。
他只是用最基础、最朴素的手法,处理着他选择的唯一食材。
那是一块,从普通猪身上切下来的、肥瘦相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猪五花肉。
在司瑛士那由无数顶级食材所构筑的“完美世界”面前,这块猪肉,显得如此的家常,如此的……卑微。
“他在做什么?用猪肉去对决司学长的顶级海陆套餐?”
“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观众席上,响起了不解的议论声。
夜神月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块猪肉,以及,锅中那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由酱油、冰糖、黄酒混合而成的,最传统的中式酱汁。
终于,司瑛士的料理,率先完成了。
他端上来的,是一整套名为“至高之庭”的套餐。
从前菜到主菜,每一道菜品,都如同由上帝亲手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圣洁的、让神明都为之叹息的璀璨光辉。
他看着依旧在用文火慢炖着猪肉的夜神月,用他那特有的、充满了苦恼与认真的语气,缓缓说道:
“夜神君……”
“为了不让这些伟大的食材,有丝毫的失望。我己经……献出了我的全部。”
“现在,”他的眼中,闪烁着属于“第一席”的、绝对的自信与荣耀,“请让我看看,你的‘顶点’,究竟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