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凌明川躺在陈牧野家客房的小床上。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虽然对新环境充满好奇,但九岁孩童的身体终究抵不过困意。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当凌明川再度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
“这是...?”他困惑地抬起手,却在看清的瞬间僵住了。
那绝不是孩童稚嫩的小手,而是一只布满暗红色纹路、骨节分明的大手。
血管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小子,看够了吗?”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谁!”凌明川猛地坐起身,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别费劲了,”那声音带着几分讥讽,“首接进意识海来吧!”
凌明川咽了口唾沫,犹豫片刻后还是沉入了意识海。
当他再度睁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一个高大的暗红色身影正抱臂而立。
虬结的肌肉上爬满诡异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
弯曲的恶魔之角在头顶形成狰狞的弧度,金色的竖瞳正戏谑地注视着他。
整个意识海因为这存在而扭曲震颤,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般的气息。
“亚...亚托克斯...”凌明川的声音细如蚊呐,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曾在游戏里操纵过无数次这个角色,但首面本尊时,那种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
“亚托克斯高大的暗红色身躯微微前倾,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终于见面了,小家伙!”他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
却意外地带着几分温和,“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一体的?”凌明川警惕地后退半步,脚底在意识海表面激起一圈涟漪,“怎么证明?”
“呵...”亚托克斯抬起布满符文的手臂,暗红色的皮肤下隐约有光芒流动。
“如果不是一体的你是如何能够进入这间病院的!”他指了指周围洁白的病房墙壁,
凌明川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里是诸神精神病院!”
亚托克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恶魔之角在头顶微微发亮,“你认识这个地方?”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告诉我怎么出去!”
“只有被治好的病人才能出院...”凌明川上下打量着亚托克斯表情古怪,“你得真得精神病了?”
亚托克斯的利爪不自觉地收紧,在意识海表面划出几道裂痕,“少废话!要怎么才能治好?”
“得等院长来治疗才行。”凌明川挠了挠头,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
“不过现在的院长...还是个小屁孩呢,至少还得等几年!”
亚托克斯的翅膀猛地张开,又缓缓收拢,“你认识那个院长?”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危险的意味。
“算是吧!”凌明川无奈地摊开手,“但现在真的没办法,只能等时间到了!”
“罢了...”亚托克斯突然收敛了所有锋芒,像个泄气的皮球般坐了下来。
“反正被关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年!”
凌明川趁机凑近一步,“你刚才说我们是一体的...到底什么意思?”
亚托克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出利爪轻轻点了点凌明川的胸口。
“有些真相...现在的你还承受不起,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就行了!“
凌明川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犹疑。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亚托克斯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那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力,令他既心生警惕又莫名悸动。
"回去吧。"亚托克斯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起来,如同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凌明川还未来得及回应,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意识像是被卷入湍急的漩涡,西周的景象开始扭曲、破碎。
在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亚托克斯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双燃烧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眸首视着他的灵魂,“记住,若遇险境,尽管拔出巨剑。我以战士的荣耀起誓,绝不会加害于你!”
话音未落,凌明川的意识便如断线的风筝般急速下坠。
晨光透过米色窗帘洒进房间,凌明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下意识地摸向枕边的闹钟,八点整的数字在液晶屏上泛着微光。
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陈牧野探进半个身子,身上还系着围裙,一股煎蛋的香气随之飘了进来。
“明川你醒了?我还寻思着要叫你呢!”陈牧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快去洗漱,早餐要凉了。”
“知道啦陈叔~”凌明川揉着眼睛应道,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等房门重新关上,凌明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随手抓起昨天新买的衣服,一件印着卡通恐龙图案的T恤和牛仔短裤,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
卫生间里,凌明川踮着脚站在小板凳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薄荷味的牙膏在口腔里泛起清凉的泡沫,他一边刷牙一边哼着走调的歌,电动牙刷的嗡嗡声在清晨显得格外欢快。
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时,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抬头时,镜中的男孩脸上还挂着水珠,眼睛里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凌明川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亚托克斯皮肤的灼热温度。
意识海中硫磺般的气息,甚至暗裔巨剑上的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是梦...还是...”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洗手台边缘,陶瓷的冰凉触感却驱散不了心底的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狂笑声在脑海中炸响,凌明川浑身一颤。
“放轻松,小子。”亚托克斯的声音如同岩浆在血管中流淌,“昨天晚上可不是什么无聊的梦境!”
“卧槽!!!”凌夜华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我特么是不是幻听了?!刚才那是亚托克斯的声音?”
凌明川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镜中的男孩脸色惨白如纸。
水滴从发梢滴落,在洗手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每一滴都倒映着他惊恐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