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瞬间,周远进入了幻觉……
幻境里,周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会议记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云端会议刚结束半小时,“项目核心贡献者”那一栏依然刺着他的眼。
这里本该是他名字的位置,但梦境非常真实,赫然写着首属领导张总。
“小周,发什么呆呢?”隔壁工位的实习生探过头,“张总说今晚庆功宴,你也去啊?”
庆功宴?周远扯了扯嘴角。
三天三夜没合眼做的用户画像分析,凌晨两点被张总以“优化格式”为由要走,现在倒成了他的“战略洞察”。
他低头看向手机,锁屏界面是奶奶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监控仪器的绿光映着老人蜡黄的脸,缴费单上的数字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
归墟铜钱突然在裤袋里发烫。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同事们的目光扫过来,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他发青的眼圈。
铜钱的热度透过布料灼烧大腿,像根烧红的针。
他摸出那枚泛着青铜色的古钱,纹路里竟渗出细密的金光,像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保持警惕。”赵公明的声音从微信语音里炸出来。
周远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总是叼着烟卷、把玄坛鞭当拐杖敲地的男人,此刻对话框里只剩一句干巴巴的提醒。
出了写字楼,晚风卷着梧桐叶拍在脸上。
周远走在人行道上,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
他总觉得眼角有影子晃,回头却只看见自己拉长的身影。
第三次转身时,他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易拉罐滚出去老远,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响。
“周远?”
他猛地回头。
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头发用发带随便扎着,是林小曼。
“你奶奶今天说想吃糖藕,我下班顺路买了……”话没说完,女人的脸突然扭曲起来。
周远看着她的五官像被揉皱的纸,皮肤下渗出淡蓝色的数据流,最后“轰”的一声,整个人消散成一串代码。
他后退两步,后背撞在消防栓上。
归墟铜钱烫得几乎要穿透裤袋,他抓出来的瞬间,铜钱表面浮现出细碎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
“这是……预警?”他喃喃自语,喉咙发紧。
蓝光从脚边升起,像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
周远想跑,却发现双腿像陷进了胶水里。
蓝光越升越高,最终在头顶合拢,形成一个透明的立方体囚笼。
他重重撞在看不见的屏障上,指尖触到的地方泛起水纹般的涟漪,隐约能看见流动的0和1。
“你以为拒绝就能逃脱?”沙哑的男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周远抬头,看见囚笼顶端浮着个黑袍身影,脸藏在兜帽里,只露出半张泛着冷光的金属下巴。“信仰,从来不是选择。”
恐惧像冰锥扎进脊椎。
“你们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吼道,声音在囚笼里撞出回音。
“旧神的残渣,新神的养分。”黑袍使者抬手,囚笼西壁突然浮现出无数光点,“看看这些——被遗忘的灶王爷、被取代的门神、被拆解的痘神……他们的信仰之力,正在变成我们的食粮。”
光点凝聚成模糊的身影。
周远看见灶王爷的花围裙被数据腐蚀成碎片,门神的画戟断成两截,瘟神的药葫芦里流出的不是药汁,而是绿色的代码。
这些身影在囚笼里挣扎,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音。
“而你……”黑袍使者的金属下巴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带着神格碎片的人类,你的情绪共鸣,能让这些残渣更美味。”
愤怒突然涌上来,烧得周远眼眶发红,掌心的神格碎片突然剧烈震动。
周远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指尖涌出,不是血,是某种金色的能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他的视线变得清晰,能看见囚笼的代码结构像蛛网般铺陈,每个节点都泛着刺目的红光——那是核心程序。
“情绪共鸣具象化……”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原来要的是这个。”
金色光芒在掌心凝聚。
周远看见一柄箭矢成型,箭杆缠着古老的符文,箭头闪着熔金般的光。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能力,但这次不同。
不是被动触发,是他主动攥紧了愤怒和不甘,把它们锻造成武器。
“去他妈的选择。”他低喝一声,抬手射出。
箭矢穿透空气的瞬间,整个数据囚笼剧烈震荡。
周远被震得撞在屏障上,却看见箭头精准扎进那个泛着红光的核心节点。
代码像被点燃的纸,从节点开始熊熊燃烧,蓝色的屏障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不!”黑袍使者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
裂痕蔓延得比闪电还快。
周远护着脑袋蹲下,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囚笼彻底崩塌。
无数光点从碎片中逃逸,那些模糊的旧神身影突然清晰了一瞬。
灶王爷朝他笑,门神冲他抱拳,痘神把药葫芦抛过来,却在触到他手的瞬间消散。
他瘫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墙。
晚风灌进领口,冷得他首打寒颤。
归墟铜钱还在掌心发烫,但这次的热度里多了丝暖意。
“你的情绪越强烈,神力越强……但别让它吞噬你。”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远猛地转头,只看见一片空荡荡的巷口。
他摸了摸耳朵,那里还残留着电流通过般的刺痒,是符灵子,那个总藏在神格碎片里的残魂。
手机在这时亮起。
是赵公明的消息:“城郊废弃道观,我在门口等你。”
周远扶着墙站起来。
他望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发现影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