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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火器在这里。"雷剑轻叩走廊墙壁的金属箱，"每个转角都有。"他停顿片刻，"需要我描述室内布局吗？"
苏萌的手指抚过墙面瓷砖："不用，奥斯卡会..."话音未落，客厅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广场舞音乐。导盲犬受惊猛地一窜，牵引绳从她手中脱落！
"奥斯卡！"苏萌踉跄着向前扑去。雷箭步上前，结实的手臂恰好环住她下坠的身体。薄荷洗发水的香气混着海风扑面而来。
"小心。"雷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女人的发丝扫过他下巴，像羽毛轻挠。导盲犬意识到闯祸，耷拉着耳朵回来蹭主人的腿。
张女士闻声赶来，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怎么了？哎呀！"她看到两人姿势，立刻捂住眼睛，"我们李老师非要跳《最炫民族风》..."
"没关系。"苏萌站稳后耳尖通红，"是我没握紧..."她突然弯腰咳嗽起来。
雷剑皱眉："花粉过敏？"他注意到窗外的凤凰木正飘落絮絮。
"您怎么知道？"苏萌惊讶抬头，无焦距的眼睛微微睁大。
"猜的。"雷剑推开走廊窗，"刘小雨！把音响关小！"他转向苏萌，"我带你去后院，那里..."
"雷老板！"穿碎花裙的姑娘突然蹦到跟前，"我妈问泳池能不能..."她猛地刹住，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泳池使用须知在手册第3页。"雷剑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张女士，麻烦照顾下苏小姐。我去准备午餐。"
厨房里，贺珍正往海鲜粥里撒香菜："老板，那盲人姑娘的导盲犬..."
"给它单独准备食盆。"雷剑洗着手，"不要用不锈钢的，反光会刺眼。"
贺珍瞪大眼睛："您连这个都懂？"
雷剑没回答。
"雷老板！"刘小雨慌慌张张冲进来，"阿姨们把客厅沙发挪开跳广场舞！"
雷剑叹气："随她们去。"
"可是..."刘小雨压低声音，"苏小姐的导盲犬被李阿姨用火腿肠引诱..."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扑通"巨响。雷剑冲出去时，看到奥斯卡正在泳池里狗刨，李阿姨的丝巾漂在水面上。
"我就想试试它会不会游泳..."李阿姨讪笑着。
苏萌站在岸边，脸色苍白："奥斯卡从来没下过水！"
雷剑己经脱了外套跳进泳池。水花溅到苏小姐脸上，她突然笑了："原来您在这里也准备了防滑垫。"
浑身湿透的雷剑抱着狗上岸，闻言愣住："你能看见？"
"看不见。"苏小姐摸索着接过颤抖的奥斯卡，"但刚才您跑过去时，地板完全没有打滑声。"她轻抚狗狗滴水的毛发，"而且...您身上有海盐和火药的味道。"
"火药？"李阿姨凑过来嗅，"明明是沐浴露嘛！"
雷剑把毛巾递给苏萌："去换衣服吧，你也是。"最后三个字是对导盲犬说的。
晚餐时，退休教师团把餐桌变成了KTV。苏萌却安静地坐在角落，指尖在盲文菜单上滑动。
"不合胃口？"雷剑放下海鲜炒饭。
"不是。"她犹豫着推过盘子，"能帮我挑出香菜吗？奥斯卡对它的气味敏感。"
"雷老板？"苏小姐偏头。
"抱歉。"雷剑迅速挑拣起来，"明天早餐，我会记得。"
窗外，退休教师团正围着篝火拍抖音。不知谁放的烟花突然炸响，奥斯卡立刻把头埋进主人怀里。
"别怕。"雷剑下意识捂住狗耳朵，"只是..."
"只是高空烟花，东北方向约80米。"苏萌微笑，"我分得清枪声和爆竹。"她空洞的眼睛映着火光，"我爸是排爆兵。"
"抱歉，失陪了。"雷剑微微颔首，转身时余光瞥见苏萌正摸索着给导盲犬擦耳朵。那只叫奥斯卡的金毛乖巧地坐着，尾巴在木地板上扫出沙沙的声响。
别墅外，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雷剑掏出手机，通讯录里"陈记广告"的号码还带着上次通话记录。
"陈老板，再加急十块警示牌。"他单手点燃香烟，"内容写'室内禁止喧哗'，底色要温和些。"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雷老板，这次用淡蓝色底配白字怎么样？上次那批红色太扎眼..."
"可以。"雷剑吐出一口烟圈，"再加个卡通禁声符号，别太生硬。"
挂断电话时，泳池方向突然爆发出尖笑。羊毛卷阿姨李老师正举着自拍杆，在泳池边摆出天鹅造型："姐妹们快拍！抖音点赞马上破万啦！"
"李老师！"刘小雨小跑过去，"您小心地滑——"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李老师己经西仰八叉地跌进浅水区，溅起的水花淋了围观群众一身。她浮出水面时假睫毛掉了一半，却还高举着手机："继续拍！这才是真实记录！"
雷剑揉了揉太阳穴，转头对前台的张敏说："去拿条干毛巾。"他想了想又补充，"再煮壶姜茶。"
张敏憋着笑点头，刚转身就撞见苏萌牵着导盲犬走来。奥斯卡的毛发还湿漉漉的，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小爪印。
"雷先生？"苏萌侧耳倾听泳池方向的喧闹，"需要帮忙吗？我以前在特殊学校学过推拿。"
雷剑还没回答，穿碎花裙的年轻女孩突然冲过来："老板！我妈泳衣肩带断了！有针线吗？"
十分钟后，别墅呈现出诡异的和谐——苏萌坐在藤椅上，正用修长的手指教李老师按摩太阳穴；几个阿姨排排坐学习盲文点字，时不时发出"原来是这样"的惊叹；奥斯卡趴在角落，任张敏用吹风机给它吹干毛发。
"您这民宿..."张敏小声对雷剑说，"快成老年活动中心了。"
雷剑看着玻璃门上倒映的混乱景象，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去把烧烤架搬出来。"
"啊？"
"既然安静不了，"雷剑从柜台下取出两打啤酒，"干脆办个泳池派对。"
夜幕降临时，贺珍端出滋滋作响的烤鱿鱼。李老师非要给苏萌喂食："尝尝！我亲手烤的！"
"李阿姨，"苏萌无奈地张嘴，"您把竹签戳到我鼻子了..."
雷剑站在露台阴影处，手机突然震动。是陈老板发来的警示牌设计稿——淡蓝底板上，一只卡通海豚用尾巴比着"嘘"的手势。
他回复了个"OK"，抬头看见奥斯卡正叼着烤鱼向他摇尾巴。泳池水面倒映着星空与笑脸，那些喧闹声似乎也不再刺耳。
"雷老板！"李老师醉醺醺地举杯，"下次聚会还来你这！"
雷剑举起啤酒示意，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或许有些混乱，本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