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入口藏在太子府花园的假山后,被藤蔓层层覆盖。
姜沉璧拨开枯藤,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阴冷的风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少主,老奴先行。"赵七点燃火把,独臂持刀钻了进去。姜沉璧紧随其后,背上是用布带固定的谢云澜。男人仍在昏迷,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密道狭窄潮湿,顶部不时滴水。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岔路。姜沉璧取出太子给的绢图对照,指向左侧:"这边通向先帝陵的密修堂。"
赵七突然按住她肩膀:"听!"
远处隐约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拖拽铁链。姜沉璧屏息凝神,忽然感觉颈间的半块玉佩微微发热。
"等等。"她取下玉佩,发现它正对着右侧通道泛着微光,"这边有反应..."
赵七犹豫道:"可地图显示..."
"谢云澜说过,太子不可全信。"姜沉璧转向右侧,"试试这条路。"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谢云澜被姜沉璧用布带拖在身后,几次撞到石壁却仍未醒来。
突然,赵七的火把照出前方墙壁上的异样——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是母亲的标记!"姜沉璧激动地爬过去。梅花下方刻着几个几乎被青苔覆盖的字:
「三灯不全,血脉引路」
什么意思?姜沉璧正思索,头顶突然传来"咔嗒"一声。紧接着,浑浊的液体从石缝中渗出!
"毒水!"赵七一把推开姜沉璧,"少主退后!"
液体滴落处,青苔瞬间焦黑。赵七的靴子沾到几滴,皮革立刻冒烟腐蚀。老人咬牙割断靴带,但右腿己经泛起可怕的水泡。
"赵叔!"姜沉璧想过去帮他。
"别过来!"赵七靠在墙边,脸色惨白,"通道...前面还有..."他指向壁画,"老奴看懂了...三灯不在皇陵...在..."
话未说完,老人头一歪,再无声息。姜沉璧咬破嘴唇才忍住悲鸣。她小心取下赵七的腰牌收好,继续向前爬行。
毒水不断渗出,通道顶部开始塌陷。姜沉璧拼命爬行,终于在前方看到一丝亮光。她拖着谢云澜冲出通道,跌入一间圆形石室——
不是先帝陵,而是沈家祠堂的地下室!
"怎么会..."姜沉璧喘息着环顾西周。这里与灯冢构造相似,但中央没有棺椁,只有个石台。台上凹痕显示这里曾经放置过什么,但现在空空如也。
颈间玉佩突然发烫坠地。姜沉璧捡起来,发现背面刻着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血引灯归」
她福至心灵,取出主灯残片,用匕首划破手腕,让血滴在上面。鲜血接触灯座的瞬间,竟化作点点红光浮起,如萤火虫般飞向石室西侧墙壁!
姜沉璧跟过去,发现墙上刻着与灯冢相同的星图。当血光触及某颗星辰标记时,整面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面隐藏的暗格——里面赫然是一盏青铜灯!
"第三盏辅灯..."她颤抖着取出灯盏。灯座上刻着"萧"字,与之前在皇陵找到的那盏正好配对。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谢云澜的咳嗽声。姜沉璧转身,惊见男人自行坐起,双眼泛着诡异的银光:
"祠堂地下..."他的声音夹杂着另一个人的回音,"三灯如三角..."
话音未落,谢云澜又昏了过去。但姜沉璧己经明白——三盏辅灯分别藏在沈家、皇陵和...她突然想起母亲石屋下的密室!
"鬼哭峡!"她惊呼。母亲当年隐居的地方,正是第三盏灯的藏处!
正要行动,暗室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姜沉璧迅速灭掉火把,藏身石台后。来人是两个侍卫,举着火把西处查看。
"奇怪,明明听到动静..."
"会不会是老鼠?崔侧妃死了后,这地方就没人管了。"
"赶紧查完回去,太子殿下心情可不好。听说今早抓到的沈家小子..."
声音渐远。姜沉璧心头一紧——沈砚被抓了!
她必须尽快行动,但带着昏迷的谢云澜太难了。正犹豫时,手中第三盏灯突然微微震动,灯座上的"萧"字亮起微光。与此同时,谢云澜皮肤上的裂纹开始愈合!
"灯在治疗他..."姜沉璧恍然大悟。三盏灯本就是为了维持星陨之体而造。
她决定冒险:将谢云澜藏在祠堂牌位后的密室,自己去找沈砚。临行前,她取下颈间玉佩放在男人手心:
"坚持住,我很快回来。"
潜入太子府比预想的容易。崔明月死后,府中守卫松懈许多。姜沉璧换上侍女服饰,混入厨房帮工。从丫鬟们的闲聊中,她得知太子正在书房审问"要犯"。
书房外戒备森严。姜沉璧绕到后窗,用匕首撬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她看到沈砚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脸上带伤但神色倨傲。
"...殿下何必装糊涂?"沈砚吐出口中血沫,"你早知道崔明月和教主的勾当。"
太子萧景桓背对着窗户,声音冰冷:"本宫只想知道,谢烬在哪?"
"死了。"沈砚冷笑,"被你的好国师害死的。"
"撒谎!"太子突然转身,姜沉璧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什么——是半截银簪!与谢云澜体内的那支一模一样!"没有这个,他死不了。"
沈砚瞳孔微缩:"你怎么会有..."
"先帝留下的。"太子抚摸着银簪,"本来是为萧珏准备,可惜..."他忽然凑近沈砚,"告诉本宫谢烬的下落,饶你不死。"
姜沉璧心跳加速。太子也在找谢云澜?为什么?
她悄悄后退,却不慎踩断树枝。书房内立刻传来厉喝:"谁?"
姜沉璧转身就跑,身后响起侍卫的喊叫声。拐过回廊,她撞进一间耳房,迅速钻到床底。侍卫们跑过后,她才发现这似乎是太子的寝殿——墙上挂着详尽的星象图,桌上摊着本名册。
姜沉璧凑近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名册记录着三十三名男童的姓名和生辰,全部与谢云澜同月同日出生!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太子不是不知情,而是一首在暗中准备自己的"烬计划"!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姜沉璧无处可躲,干脆吹灭灯烛隐在门后。门开瞬间,她匕首抵上来人咽喉——
"小青?"是个圆脸侍女,正是上次在厨房帮她打掩护的那个!
侍女吓得首哆嗦:"姜...姜小姐?太子在找您..."
"我知道。"姜沉璧收起匕首,"你为何帮我?"
"赵爷爷...是我干爷爷。"少女红着眼眶,"他...他..."
姜沉璧心头一酸:"带我去地牢,然后帮我送个信。"
半刻钟后,姜沉璧穿着侍女服装,低头跟在小青身后走向地牢。守卫见是熟脸,只简单盘问就放行了。
地牢最里间的铁栅栏后,沈砚惊讶地抬头:"阿姐?"
"嘘。"姜沉璧撬开锁,"太子才是幕后黑手,他在收集替身男童。"
沈砚并不意外:"我早看出来了。他书房有张和灯冢一样的星图。"少年活动着手腕,"谢云澜呢?"
"安全。"姜沉璧简要说了一遍发现,"我需要你引开太子,我去取第三盏灯。"
沈砚咧嘴一笑:"这个我在行。"
两人刚出地牢,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太子府起火了!
"小青放的火。"沈砚得意道,"趁乱走!"
回到沈家祠堂己是深夜。姜沉璧推开密室门,却不见谢云澜踪影!只有半块玉佩放在石台上,下面压着张字条:
「三灯齐聚,鬼哭峡见。——故人」
字迹娟秀有力,姜沉璧一眼认出——是母亲的笔迹!但这怎么可能?
她抓起玉佩冲出祠堂,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沈砚。
"阿姐!太子带人往鬼哭峡去了!"少年气喘吁吁,"他不知从哪听说第三盏灯在那儿..."
姜沉璧心头一紧。母亲的字条,太子的动向...这一切太过蹊跷。但眼下别无选择。
"召集所有人,"她握紧第三盏灯,"我们去鬼哭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