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苏沉璧扶着身边一块湿滑冰冷的怪石,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麻衣早己破烂不堪,被血污、泥浆和草汁染得看不出本色,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左臂和背上的伤口虽然勉强结痂,但依旧狰狞可怖,散发着淡淡的溃烂气息。
一个月的亡命跋涉,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神。此刻,目标抵达,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那股被强行压下的虚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前栽倒,意识沉入一片冰冷的黑暗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钻心的疼痛将苏沉璧从昏迷中刺醒。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天空,而是一个低矮、散发着浓重霉味和腥臊味的破烂棚顶。
她正躺在一堆散发着腐臭的干草上。一个蓬头垢面、身材干瘦如柴的老头正蹲在她身边,一手拿着一把生锈的、沾着可疑污渍的小刀,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按在她左臂那道最深的伤口上,正试图用刀尖去剜掉上面发黑坏死的腐肉!
“呃!”剧痛让苏沉璧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本能地绷紧,仅存的那点微薄灵力下意识地就要反抗!
“别动!”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带着浓浓的不耐烦,“烂肉不挖干净,等着整条胳膊烂掉喂沼泽里的尸蹩吗?哼,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外面来的雏儿,这点痛都忍不了,趁早滚回你的安乐窝去!”
老头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锈钝的刀尖毫不留情地刮过发炎的皮肉。
苏沉璧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硬生生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凝聚起来的那点反抗灵力也强行散去。她看清了老头浑浊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和……估价般的审视。在这个地方,善意是奢侈品,任何反抗都可能招致更可怕的对待。她需要先活下来。
“忍得住。”她嘶哑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头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丫头居然真能忍住。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倒是麻利了几分,虽然依旧粗暴,但效率很高,几下就将伤口表层的腐肉清理干净,然后随手抓了一把黑乎乎的、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糊状物,啪地一声糊在了伤口上。
“嘶——”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比剜肉更甚!那药糊像是无数烧红的针在扎。
“鬼面藤的汁混了腐尸泥,消炎拔毒,黑水沼的硬货都用这个,死不了就忍着!”老头恶声恶气地解释了一句,又粗暴地给她背上的伤口也处理了一遍。
处理完毕,老头随手把脏污的小刀在干草上蹭了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醒了就滚蛋。救命的诊金,十个下品灵石,或者……等价的东西。”他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仅存的破烂衣物和空无一物的腰间扫视着,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灵石?苏沉璧心中一片冰凉。别说十个下品灵石,她现在连一块灵石的渣滓都没有。至于“等价的东西”……她全身上下,除了这具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躯壳,还有什么?
“没有灵石。”苏沉璧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没有?”老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三角眼里凶光毕露,干瘦的手猛地探出,如同鹰爪般抓向她的脖子!“那老子就把你拆了卖零件!心肝脾肺肾,总有人要!”
劲风扑面!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杀意!
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