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区的恶臭如同跗骨之蛆,粘在鼻腔里,混合着辐射尘埃的土腥气,凝成一股洗刷不掉的铁锈味。杜预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断墙,阴影完美地吞噬了他焦黑右臂的轮廓。他闭着眼,如同沉眠,体内却翻江倒海。熔岩之力在焦灼的经脉中奔涌冲撞,每一次激荡都牵扯着断裂肋骨的剧痛和右臂伤口那钻心蚀骨的麻痒刺痛。压制,如同用血肉之躯强行箍住即将喷发的火山,消耗巨大。
就在这力量与意志的拉锯达到白热化时——
“喂!那个谁!核爆区新来的!”
一个粗嘎、带着毫不掩饰倨傲的声音,如同鞭子抽碎了角落的寂静。杜预的眼皮纹丝未动,但感知早己锁定。两个穿着相对干净些、臂膀上绑着刺眼红布条的“红肩章”,站在几步开外。他们腰间的皮套里插着磨得锃亮的砍刀,眼神如同打量牲口,带着审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领头那个方脸汉子,下巴上有一道浅疤,目光如同钉子,死死钉在杜预身上。
“哑巴了?叫你呢!” 另一个三角眼的红肩章不耐烦地用刀鞘敲了敲旁边的破木箱。
杜预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疲惫,如同丙字区千万麻木面孔中的一个,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深不见底的死寂。“…长官?”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算你耳朵没聋!” 方脸汉子哼了一声,下巴微抬,“城主大人开恩,念你们从南边核爆区爬出来不容易,今儿个内城有席面,点名让你过去!沾沾荤腥!收拾收拾,跟我们走!”
内城?席面?城主?
这几个词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周围麻木的人群中激起涟漪。无数道混杂着震惊、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杜预身上!内城!那是神仙老爷住的地方!席面!有肉!有罐头!城主亲自点名!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半死不活的家伙,凭什么?!
杜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皮似乎因为虚弱而微微颤动了一下。沾荤腥?他心中冷笑,冰冷刺骨。那目光里的贪婪和审视,如同毒蛇的信子。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迟缓,牵扯着伤处,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他扯了扯身上破烂污秽的衣襟,露出一个卑微、甚至带着点惶恐的笑容,嘶哑道:“谢…谢城主大人恩典…小的…这就去。”
“算你识相!走!” 方脸汉子一挥手,眼神示意三角眼。两人一左一右,看似引路,实则是夹持,带着杜预穿过丙字区拥挤、散发着恶臭的狭窄通道,朝着那堵隔绝天堂与地狱的高墙走去。身后,是无数道几乎要将他后背烧穿的、混杂着嫉妒与恶意的目光。
……
穿过那道由厚重钢板焊接、布满射击孔的巨大城门,世界陡然一变。
恶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消毒水、劣质香薰和隐约食物油腻香气的怪异味道。脚下的路不再是泥泞坑洼,而是粗糙但还算平整的水泥地。低矮歪斜的窝棚被相对规整、大多由砖石或预制板搭建的房屋取代,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有了窗户和门。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行色匆匆,脸上虽然也带着疲惫,但少了丙字区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麻木,多了几分小心和谨慎。偶尔有穿着完整制服、挎着步枪的巡逻队走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越往中心走,景象越发“繁华”。甚至出现了几家挂着简陋招牌的店铺——修理铺、杂货店(橱窗里空空如也)、甚至还有一个门口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眼神空洞女人的破败门脸。空气里的食物香气也浓郁起来。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栋明显由旧时代学校礼堂改造的建筑前。门口站着西个荷枪实弹、眼神冰冷如机器的红肩章守卫,比城门的守卫装备更加精良,腰间别着的赫然是制式手枪。礼堂大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由几台轰隆作响的柴油发电机供电)和嘈杂的人声、杯盘碰撞声。
“进去!别东张西望!冲撞了贵人,扒了你的皮!” 方脸汉子低声警告,在杜预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
杜预踉跄一步,踏入大门。
光线有些刺眼。巨大的礼堂被重新布置过,中央清空,铺着几张巨大的、沾满油污的帆布,权当宴会场地。帆布上摆着十几张歪歪扭扭的桌子,上面堆满了在末世堪称奢侈的食物——大盆冒着热气、油光发亮的炖肉(不知是什么肉),成堆颜色暗淡但分量十足的杂粮馒头,甚至还有几盘颜色诡异、但散发着甜腻气息的罐头水果!劣质的酒精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几十个人围坐其间,大多穿着相对体面的衣物,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油光。他们大声谈笑,推杯换盏,咀嚼声、吞咽声、吹嘘声混成一片,形成一种病态的喧嚣。这些人,是枫叶城的中层——巡逻队长、物资管事、内城商铺的头目、以及城主府的亲信。
而在宴会最上首,一张相对干净、铺着褪色红绒布的条桌后面,坐着两个人。
左边一个,如同铁塔。身高接近两米,穿着紧绷绷的黑色背心,露出虬结如树根、覆盖着浓密汗毛的恐怖肌肉。双臂尤其粗壮,小臂比常人大腿还粗,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古铜色,青筋如同粗大的蚯蚓般暴凸、搏动。他剃着光头,一张国字脸如同刀劈斧凿,线条冷硬。此刻,他正用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抓起一整条不知什么动物的后腿,塞进嘴里大嚼,油脂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胸前的绒布上。他就是城主,“铁臂”张彪。二级力量系异能者。仅仅坐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如同蛮荒巨兽般的恐怖压迫感,让周围喧嚣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右边一个,则瘦削如同鬼影。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运动服,身形有些佝偻,仿佛随时要缩进阴影里。他留着遮住半边脸的油腻长发,露出的那半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高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细长,眼角微微下垂,瞳孔是浑浊的灰黄色,看人的时候如同毒蛇锁定猎物,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感情。他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几片干硬的饼干。他就是副城主,“鬼影”孙锐。一级敏捷系异能者。他的存在感很弱,但当你注意到他时,那股阴冷的、如同毒蛇缠绕脖颈般的寒意便会瞬间浸透骨髓。
杜预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喧嚣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惊讶、好奇、鄙夷、审视…如同探照灯般将他笼罩。他那一身丙字区的恶臭和污秽,在这片“体面”的宴席中,显得如此刺眼,格格不入。
“哈哈!来了!我们核爆区爬出来的英雄!” 张彪将啃得精光的骨头随手一扔,油腻的大手在绒布上擦了擦,发出洪钟般的大笑。笑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他站起身,那庞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杜预。一股混合着浓烈汗味、血腥味和强大力量气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来来来!坐这儿!” 张彪指了指条桌下手一个空位,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旁边就是几个气息剽悍、眼神不善的巡逻队长。“听说你小子命硬得很!能从核爆中心爬出来,还能带着人走到我这枫叶城,是个人才!我张彪最欣赏人才!以后跟着我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比在丙字区啃草根强一万倍!”
招揽。赤裸裸,带着施舍般的傲慢。
杜预低着头,身体似乎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他顺从地走到那个空位坐下,动作僵硬。劣质酒精和油腻肉食的混合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但更强烈的,是体内熔岩之力被张彪那狂暴力量气息引动而产生的躁动!右臂伤口下的麻痒刺痛骤然加剧,如同烧红的针在反复穿刺神经!
“谢…谢城主…大人…恩典…” 杜预的声音依旧嘶哑卑微,头垂得更低。
“别光谢!吃!使劲吃!” 张彪大手一挥,一个红肩章立刻端着一个堆满了炖肉和两个杂粮馒头的粗陶大碗,“咚”地一声砸在杜预面前的桌上,汤汁溅了出来。“尝尝!这可是今天刚猎的变异野猪肉!劲道!补身子!”
肉块在浑浊油腻的汤汁里翻滚,散发着浓烈的荤腥气。在丙字区长期饥饿的身体本能地发出了渴望的信号,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周围的吞咽声、咀嚼声更加刺耳。杜预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伸出相对完好的左手,手指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拿起一个冰冷的杂粮馒头。馒头粗糙硌手,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他小口地咬了一下,干硬的碎屑刮过食道。然后,他用勺子舀起一块肥腻的肉块。肉块在勺子里微微颤动,油脂在灯光下泛着浑浊的光。
吃,还是不吃?
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张彪看似豪迈地大嚼着另一条肉腿,但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孙锐依旧无声无息,仿佛融入了阴影,但那灰黄色的眼瞳,如同两点鬼火,似乎从未离开过杜预那只拿着勺子的左手。
体内的熔岩之力奔流咆哮,如同预警。右臂的刺痛尖锐到顶点。
杜预低下头,将那块肉送入口中。粗糙、油腻、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土腥和微微的腥臊。他咀嚼着,艰难地吞咽下去。胃袋传来一阵熟悉的、火烧火燎的灼痛——那是长期饥饿后的正常反应?还是…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他吃得很快,很急,像一个饿疯了的人。左手抓起馒头,狠狠地咬下去,混着肉块一起吞咽。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粗鲁。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肮脏的前襟上。
“好!痛快!” 张彪满意地大笑,举起一个粗糙的陶碗,“这才像个汉子!来!喝一口!”
浑浊劣质的自酿酒液被倒进杜预面前的破碗里。辛辣刺鼻的气味首冲脑门。
杜预端起碗,没有任何犹豫,仰头灌了下去。火辣辣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子,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他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眼泪和鼻涕混合着酒液,糊满了脸,狼狈不堪。
“哈哈哈!还是个雏儿!” 周围的哄笑声响起,带着鄙夷和嘲弄。
张彪也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行了行了!能吃能喝就行!以后跟着老子,慢慢练!”
杜预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咳嗽声渐渐微弱下去。没人看到,他低垂的眼帘下,那死寂的瞳孔深处,一抹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的寒芒,一闪而逝。胃里的灼烧感并未因酒液的冲刷而减轻,反而如同点燃的油,轰然扩散!一股强烈的、并非源于饥饿的绞痛猛地攥住了他的胃袋!同时,一股奇异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顺着食道、血管,迅速蔓延向西肢百骸!体内的熔岩之力如同被浇上了冰水,瞬间变得滞涩、沉重!
毒!果然有毒!药性极其猛烈!发作快得惊人!
就在这剧痛和麻痹感席卷全身、力量被强行压制的瞬间——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杜预身侧!快!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仿佛他原本就在那里!
是孙锐!
他那双灰黄色的、冰冷的眼瞳近在咫尺,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执行命令的漠然!一只苍白、枯瘦、如同鹰爪般的手掌,如同毒蛇出洞,瞬间扣住了杜预那只包裹着焦黑绷带的右臂!动作精准、狠辣!指尖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透了绷带和焦痂,狠狠扎入那新生的、蕴含着狂暴火焰力量的皮肉深处!
“呃——!” 杜预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右臂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刺入,剧痛瞬间盖过了胃部的绞痛!他想挣扎,想爆发!但全身的麻痹感如同沉重的锁链,将他死死禁锢!体内的熔岩之力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艰难挣扎,却无法冲破那毒素和麻痹的双重枷锁!
紧接着,杜预感到右臂被刺入的地方,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刺痛感的液体,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强行注射进来!那液体所过之处,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所到之处,那原本狂暴奔涌的熔岩之力,如同遭遇了天敌,瞬间变得萎靡、沉寂!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压制异能的药剂!
孙锐的动作快如闪电,注射完成,扣住杜预右臂的手掌瞬间松开。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如同从未发生过。他依旧站在原地,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只有那双灰黄色的眼瞳,冷漠地扫过杜预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却因麻痹而无法动弹的脸。
“带下去。” 张彪那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酒足饭饱后的慵懒和冷酷,仿佛刚才的招揽和热情从未存在过。“送到研究所。告诉老魏,这可是‘上等燃料’,让他…省着点用。” 最后几个字,带着残忍的戏谑。
两个如狼似虎的红肩章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浑身麻痹、力量尽失、如同烂泥般的杜预从座位上架了起来。胃部的绞痛、右臂注射点的冰冷刺痛、以及那深入骨髓的麻痹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只能任由自己被拖行着,如同拖着一具尸体,在满堂病态的喧嚣和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拖离了这充斥着虚伪肉香的地狱宴席。
意识在剧痛、麻痹和滔天的愤怒中沉浮。视野晃动,穿过灯火通明的内城街道(那光明此刻如此刺眼),最终被拖入一栋位于内城最深处、由厚重混凝土浇筑、窗户狭小、如同巨大碉堡的方形建筑。沉重的、布满锈迹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浓烈的消毒水、福尔马林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惨白的灯光(同样由柴油机供电)照亮了内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空旷得令人心悸的空间。墙壁和地面都是冰冷的、易于冲洗的水泥。中央区域,矗立着几台由废弃工业设备、粗大电缆和扭曲金属管道粗暴拼凑而成的、如同刑具般的庞大机器。机器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布满观察窗和仪表盘的圆柱形金属罐,连接着粗如儿臂、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管道和接口。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令人牙酸的电流嗡鸣声。
这里,就是研究所。枫叶城榨取异能者骨髓、制造“火种”药剂的熔炉!
“哐当!”
杜预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麻痹和剧痛而蜷缩着。
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白大褂、头发花白稀疏、戴着厚厚酒瓶底眼镜的干瘦老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立刻凑了过来。他就是老魏。他手里拿着一根连着电线的金属探针,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贪婪地扫视着杜预,尤其是在他那只包裹着绷带、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的右臂上停留了很久。
“啧啧…核爆区出来的…还能有这种活性…真是…完美的燃料!” 老魏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他用探针随意地戳了戳杜预的右臂。
“滋啦——!”
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杜预的身体猛地一僵!右臂那被压制沉寂的熔岩之力应激般猛地一跳!皮肤下瞬间浮现出几道扭曲的、暗红色的灼热纹路!但随即又被那注射入体的冰冷药剂和麻痹毒素死死压了下去!
“噢!看看!看看这反应!多强的能量波动!” 老魏兴奋地推了推眼镜,对着旁边几个同样穿着脏污白大褂、眼神麻木的助手挥了挥手,“快!准备‘萃取仪’!最高功率!把他给我绑上去!我要看看…这个‘火种’,到底能烧出多少‘油’来!”
几个助手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立刻上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金属镣铐锁住了杜预的西肢和脖颈,将他呈“大”字形,死死固定在那台巨大圆柱形金属罐前一个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平台的表面刻满了诡异的凹槽和接口。
杜预奋力挣扎,但麻痹的身体如同不属于自己,只有微弱的颤抖。体内的熔岩之力如同被冰封在万丈深渊下的怒龙,疯狂地咆哮、冲撞,却无法撼动那无形的枷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右臂那被孙锐刺入药剂的地方,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正在疯狂地吞噬、压制着他本源的力量!
“开始吧!让我们…点燃这个‘火种’!” 老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他按下了控制台上一个巨大的红色按钮。
“嗡——!!!”
巨大的金属罐内部瞬间亮起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狂暴的电流声如同万千只毒蜂同时振翅!连接在杜预身上、特别是右臂焦黑伤口附近的几根粗大金属接口,猛地产生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的吸力!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杜预的全身!仿佛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正被强行从肉体中撕裂、抽离!那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生命本源被暴力掠夺的极致酷刑!他体内的熔岩之力,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的金属,被那恐怖的仪器强行抽取、撕扯、碾磨!
暗红色的灼热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地浮现、扭曲、明灭!右臂焦黑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混合着丝丝缕缕橘红色的、狂暴的火焰能量,被那冰冷的金属接口贪婪地吸走,沿着粗大的管道,涌入那轰鸣的巨大金属罐中!
视野被惨白和血红充斥。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灵魂被撕裂的恐惧中沉沦。杜预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他的生命,正在被这台冰冷的机器,一点一点、残忍地抽干、压榨!
熔岩在熄灭。灰烬之下,是冰冷的绝望。枫叶城的熔炉,正贪婪地吞噬着它新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