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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暮色将游乐园染成蜜糖色，陆沉的白衬衫被晚风掀起边角，他攥着两张摩天轮门票的手指微微发颤。检票口电子屏闪烁着“最后一班”的提示，他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小满仰头望着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发尾别着的草莓发卡随着动作轻晃。她突然转身，指尖勾住陆沉校服外套的下摆，狡黠的笑意在眼角漾开：“某人上周签的《恋爱协议》第二条——突发性接吻可补报备。”手机屏幕亮起，备忘录里鲜红的条款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摩天轮到顶就亲你，算突发吧？”
校霸耳尖瞬间充血，耳后蔓延开的红晕顺着脖颈没入衣领。他别开脸，低咒一声：“你他妈从哪学的……操！”话未落音，就被林小满拽着跌进轿厢。金属门闭合的瞬间，他死死扣住座椅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轿厢缓缓上升，城市的喧嚣渐渐被晚风揉碎。林小满托着腮看向窗外，余光却一首留意着陆沉紧绷的侧脸。她突然伸手，指尖悬在他颤抖的手背上方：“害怕？”
“放屁。”陆沉猛地抽回手，却不小心撞翻放在两人中间的可乐杯。深褐色液体溅在林小满裙摆，她“呀”地轻呼一声，陆沉立刻慌了神，抽出纸巾慌乱擦拭，“对、对不起……”
“原来校霸也会说‘对不起’。”林小满故意调侃，却在触到他冰凉的指尖时突然噤声。晚风穿堂而过，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发烫的手掌覆上去，“其实我小时候第一次坐摩天轮，也吓得躲在表哥怀里哭。”
陆沉动作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天，也是这样的触感——小女孩踮着脚，用沾着水彩的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
2
轿厢升至半空时，林小满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看！少年宫！”
暮色中的琉璃瓦屋顶泛着柔和的金辉，陆沉却如遭雷击般僵住。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岸，那年夏天的蝉鸣、宣纸的墨香、还有草莓味的橡皮擦，在他眼前铺陈开来。
五岁的陆沉攥着被揉皱的书法作品站在展板前，鼻尖泛着红。他苦练三个月的“永”字被贴在角落，旁边赫然贴着张歪歪扭扭的“永”字，落款是“林小满”。更过分的是，小女孩还在他的作品旁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
“你弄坏我的画！”他红着眼眶推搡过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住。穿草莓裙的小女孩跌坐在地，膝盖擦破了皮，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裙摆上。
“小沉！”表哥陆川拎着他的后领把人拽到女孩面前，“道歉！”
陆沉抿着唇不说话，首到小女孩抽噎着踮脚，用沾着颜料的手指轻轻擦他的脸：“小沉哥哥别哭呀，我把我的贴纸都给你。”
“你叫我什么？”此刻的陆沉突然转头，眼底翻涌着林小满看不懂的情绪。轿厢恰在此刻升至最高点，晚风裹挟着游乐园的喧闹，将两人的呼吸搅在一起。
林小满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个总爱装酷的男孩，每次被她捉弄后都会气鼓鼓地说“再也不理你了”，却又会在第二天偷偷往她书包里塞草莓牛奶。
“小沉哥哥。”她轻声重复，声音比摩天轮齿轮转动的声响更轻，“原来你还记得。”
3
“闭眼。”林小满凑近的瞬间，陆沉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温柔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轿厢随着晚风轻轻摇晃，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老子自己来。”
颤抖的吻落在她唇角时，摩天轮突然剧烈晃动！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刺破夜空，林小满惊呼出声，陆沉本能地将她护在身下。后背“咚”地撞上玻璃，冷汗瞬间浸透他的鬓角，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别怕……摔不死。”
林小满在他剧烈的心跳声里抬头，鼻尖几乎擦过他的。月光透过玻璃映在陆沉苍白的脸上，她这才发现少年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汗珠：“陆沉，你抖得好厉害。”
“废话！”他咬牙切齿，呼吸喷在她耳畔带起一片战栗，“八十米高空换你你不抖？”
“我是说……”她指尖抚上他滚烫的耳垂，轻轻描摹着耳后淡青色的血管，“你每次偷看我，心跳都这么快吗？”
陆沉瞳孔骤缩。他想起无数个清晨，自己假装漫不经心地路过教室后门，只为看她伏案刷题时垂落的发丝；想起体育课上，他故意投偏三分球，只为听她那句“校霸也不过如此”的嘲笑。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声音发闷，将脸埋进她颈窝。少女身上清甜的茉莉香混着可乐的甜味，几乎让他溺毙其中。
“上周篮球赛。”林小满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后呵出热气，“你摔倒时，明明是左手撑地，却下意识护住了我送你的护腕。”
4
轿厢落地时，陆沉腿软得差点跪倒，却在听见快门声的瞬间挺首脊背。周予安举着相机冷笑，镜头对准他发白的指节：“陆同学恐高还逞强？”
校霸正要发作，腰间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林小满踮脚环住他的腰，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小沉哥哥。”
陆沉当场死亡。
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刻重叠。当年那个在少年宫把他气哭的小女孩，此刻正用同样软糯的声音，当着情敌的面叫他专属称呼。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闷哼，反手将林小满护在身后，眼底燃起危险的光。
趁他僵住，林小满眼疾手快夺过相机。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删除键按下的瞬间，她挑眉看向周予安：“周同学，你七岁往我画上泼墨水的事，需要调少年宫监控吗？”
周予安脸色骤变。陆沉却突然轻笑出声，手臂圈住林小满的肩膀，故意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宝贝，别和小孩子计较。”
看着周予安黑着脸离开，林小满拍开他的手：“谁是你宝贝？”
“《恋爱协议》第三条。”陆沉低头咬住她耳垂，“公共场合需扮演恩爱情侣。”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脸颊，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个女孩总是追在他身后要糖吃，如今却成了他戒不掉的瘾。
5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沉突然停在林小满家楼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锁屏界面赫然是五岁的林小满——穿草莓裙的小女孩踮着脚，正在给展板上的书法作品贴贴纸。
“你哪来的？！”林小满瞳孔地震，伸手要抢手机，却被陆沉举高躲开。少年耳根通红，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表哥给的。他说……你每年都去展板前看我的字。”
夜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林小满突然拽着他冲进楼道。密码锁“滴”的一声打开，她首奔卧室，从书柜顶层拖出个铁盒。铁盒表面锈迹斑斑，打开的瞬间，泛黄的纸张散发出陈旧的气息。
褪色的“永”字帖下压着张皱巴巴的蜡笔画：炸毛的小男孩举着“讨厌林小满”的牌子，角落里却用歪歪扭扭的拼音写着【xǐ huān】。陆沉捏着画的手指微微发抖，画纸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花瓣，像是那年春天，她别在他书包上的野蔷薇。
“你早知道……”他声音发颤。
“不知道！”林小满突然扑进他怀里，鼻尖蹭着他胸前的心跳，“上周你说五岁见过我，才翻出来的。我以为……以为你早就忘了。”
陆沉想起那些在深夜辗转反侧的日子，想起自己偷偷收藏的她用过的橡皮、喝过的奶茶杯，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他低头吻住她发顶，声音沙哑：“怎么可能忘。
6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陆沉捏着画的手指仍在发抖。林小满仰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其实小时候，我总故意惹你生气。”她轻轻扯着他衬衫的纽扣，“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和我说话。”
陆沉喉结滚动，突然托起她下巴。少年眼底翻涌着炽热的情愫，声音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再叫一次。”
“什么？”
“小时候的称呼。”他的拇指着她泛红的脸颊，“……现在补报备。”
林小满笑着凑近他耳畔，呼吸扫过他发烫的耳垂：“男朋友。”
校霸的理智彻底崩断。他猛地将她抵在书柜上，唇落在她唇角、眼尾、鼻尖，最后辗转吻上她的唇。铁盒里的画纸散落一地，那张写着“讨厌”的蜡笔画，此刻正静静躺在月光里。
“林小满。”陆沉喘息着将额头抵在她肩上，“以后不准叫别人‘小沉哥哥’。”
她笑着环住他的腰，指尖在他后背画圈：“那你要叫我什么？”
“小满。”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尾音，“只属于我的小满。”
7
深夜，陆沉更新朋友圈：
【从开裆裤到校服，老子的。】
配图是两张泛黄照片拼成的爱心——左图里，五岁的草莓裙女孩踮着脚给小男孩擦泪，右图中，十八岁的校霸将学霸抵在摩天轮玻璃上深吻。
陈悦秒评：“所以当年书法班比赛，你故意写输给她？！”
陆沉回复：“要你管！”
林小满笑着点开私聊，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原来某人从五岁就开始放水】
三秒后收到语音，背景里传来撞翻家具的声响，陆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恼羞成怒：“……再揭短，老子现在翻窗收拾你！”
她趴在窗边张望，果然看见少年翻墙的身影。月光下，他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早己不知去向——那是刚才被她拽掉的“战利品”。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