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子,假死后一剑斩开仙路

第24章 龙袍染尘,远走听雪,最是畏怯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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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冷宫皇子,假死后一剑斩开仙路
作者:
用户75232010
本章字数:
4696
更新时间:
2025-07-07

第二十西章:龙袍染尘,远走听雪,最是畏怯少年郎

那一夜的风波,像被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的池塘,涟漪散尽后,水面下的暗流,却搅得更凶了。

冷宫还是那座冷宫,破败得仿佛被光阴遗忘了七年。

只是空气中,那股子硫磺与干辣椒混合的刺鼻气味,三日未散,像是在无声诉说着那晚的惊心动魄。

萧文远来时,林安正在用一块破布,擦拭那尊惹了大祸,也立了大功的铜香炉。

他擦得很慢,很仔细,像是在擦拭一柄传世的名剑。

“太子不会就此罢休。”

帝师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他那双看过半个甲子朝堂风云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这一局,你赢在出其不意,赢在李正那头老犟牛的脾气上。可下一次,太子会用更狠、更毒、也更无懈可击的法子。”

“你把他当枪使的三弟林武,变成了一头只会冲他咆哮的疯狗。他现在,怕是恨不得亲手剥了你的皮。”

林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回头。

“老师,京城这盘棋,太大。棋盘上,太子是坐拥天元的宗师,王丞相是步步为营的国手,我呢?”

他自嘲一笑。

“我只是一颗刚从棋盒里拿出来,还没站稳脚跟的子。风一吹,就倒了。”

萧文远沉默。这是实话。

“所以,我不下了。”林安终于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老师,那张少年人的脸上,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冷酷的清醒。

“老师,我想离京,去就藩。”

萧文远猛地一怔,花白的胡须都颤了颤。

“胡闹!”

他下意识地呵斥,声色俱厉。

“你疯了不成?!此刻离京,与自断前程何异?这是逃,是怕了!天下人会如何看你?陛下又会如何看你?!”

“一个连京城风雨都扛不住的皇子,还谈什么将来!”

林安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走到那张积灰的桌前,伸出手指,在灰尘上画了一道弯弯曲曲的长线。

“这是大夏的江山舆图。”

他的手指,点在最繁华的中心,“这里是京城,是漩涡,是龙潭虎穴。留在这里,我就是那只被温水煮的青蛙,早晚死路一条。”

然后,他的手指,一路向北,划到了地图的最边缘,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

“老师,此处,是北凉府。”

“大夏最北,最穷,也最冷的地方。听说那里一年只下两场雪,一场下半年。”

萧文远眉头紧锁,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

“前人有言,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京城是别人的墙,别人的粮仓。我留在这里,永远都是寄人篱下。可北凉不一样。”

他的眼中,燃起一簇幽冷的火焰。

“天高,皇帝远。”

“太子和王丞相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父皇的眼睛,也看不到那么远。那里虽苦,却是我自己的天,我自己的地!”

“给我十年,不,五年!我就能在北凉,积攒出足以和太子掰手腕的本钱!到那时,是龙是蛇,再回京城斗过一场,岂不比现在坐以待毙,更有胜算?!”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敲在萧文远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番石破天惊的谋划,那份不惜远走苦寒之地的魄力,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震撼。

这哪里是怯懦的逃避?

这分明是神来之笔!是以退为进,潜龙在渊!

萧文远那只总在袖中着三块温润石子的手,停住了。他看着林安,许久,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吐尽了心中所有的迟疑与担忧。

“好一个‘缓称王’。”

“老夫,陪你赌这一把!”

三日后,早朝散去。

百官鱼贯而出,皇帝在内侍的搀扶下,正欲返回寝宫。

一道瘦削的身影,突然从队列末尾冲出,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金殿石阶上。

是七皇子,林安。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跪在那里,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父皇!”

他一声悲呼,额头重重叩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惊恐与哀戚。

“儿臣……儿臣不堪宫闱惊吓,日夜难寐,求父皇开恩,准儿臣离京就藩,去封地……了此残生!”

他说得泣不成声,颠三倒西,仿佛那夜的浓烟,还在他肺里烧着。

那份发自肺腑的“懦弱”与“恐惧”,演得入木三分,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正要离去的皇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儿子,眼神复杂。

那一夜,李正禀报的细节,那股子古怪的硫磺味,曾在他心里种下过一丝疑虑的种子。

可此刻,看着林安这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那丝疑虑,也便烟消云散了。

一个能想出那等脱身之计的人,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看来,终究是自己想多了。

这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又被吓破了胆的,无能的儿子罢了。

皇帝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怜悯。

“朕的儿子里,有虎,有狼,倒也缺一只知道怕死的兔子。”他心中暗道。

消息传到东宫时,太子林康正与王丞相在亭中对弈。

听完小太监的禀报,林康捻着棋子的手一顿,随即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本宫还以为他有多大长进,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一吓,就尿了裤子!”

王丞相捋着胡须,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精光,他慢悠悠地落下一子,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语调说道:

“殿下,烂泥扶不上墙,正好拿去填北边的窟窿嘛。”

“让他去,让他快点去!”太子将手中的黑子重重拍在棋盘上,满脸不屑,“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回京城!”

于是,朝堂之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太子党羽,竟纷纷上言,称七皇子“仁孝”、“知退”,体恤其惊惧之心,恳请皇帝允其所请。

在各方心照不宣的默许下,一道圣旨,很快便送到了冷宫。

黄昏。

传旨的太监早己离去。

林安独自站在殿前,手中捏着那份滚烫的圣旨。

封,凉王。

择日,启程,前往北凉府。

他赢了。

赢得了离开这座华美囚笼的资格。

西边的天际,落日如血,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好长好长,像一个蛰伏在阴影里,即将远行的怪物。

风起了,吹动他手中的圣旨,猎猎作响。

圣旨上的墨迹未干,如同北凉府地图上那片尚未踏足的雪。

他成了凉王。

天下,也便凉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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