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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人声鼎沸。
各种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了一种医院独有的气息。
刘慧敏和乔娜端着餐盘，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慧敏姐，你看见没？”乔娜压低了声音，一脸的不爽，“那个刘凯，居然跟海洋混在一起！这才刚开始啊，屁股就坐到何建一那边去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敌意。
“这不摆明了是何建一提前进来的人吗？我说他今天怎么那么出风头，又是急救又是缝合的，感情是在给老何长脸呢！”
刘慧敏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别瞎猜。”
“我哪儿是瞎猜啊！”乔娜急了，“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海洋是谁？何建一的头号狗腿子！他俩下班了还勾肩搭背地一起来吃饭，这关系还不够铁？”
刘慧敏终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很静，却让乔娜瞬间没了声音。
“有这个功夫在这儿胡乱揣测，不如多想想，怎么把科里那些还没站队的，都拉到我们这边来。”
刘慧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至于那个刘凯……”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刚才走廊上那个年轻人的笑脸。
干净，坦然，没有一丝杂质。
“他是不是何建一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乔娜撇了撇嘴，没敢再多说，只能低头扒拉着饭。
另一边，打饭窗口。
海洋眼睁睁看着刘慧敏和乔娜走远，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拽住刘凯的胳膊，把他拉到了旁边的洗手池。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两人的对话。
“你小子刚才搞什么鬼？”海洋拧开水龙头，一边搓着手，一边压着嗓子质问。
“啊？”刘凯一脸无辜，“怎么了海洋哥？”
“还怎么了？”海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冲刘慧敏笑得那么灿烂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侄子呢！”
“她也姓刘，你小子不会是想攀亲戚，跳槽去她那队吧？”
刘凯哭笑不得，赶紧解释：“海洋哥，你想哪儿去了。”
“人家是副主任，是咱们的上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总不能见了领导还黑着一张脸吧？”
“那叫礼貌，表面功夫，表面功夫而己。”
他一边说，一边挤了点洗手液，慢悠悠地搓着。
“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万一哪天我犯了错，落到她手里，她看在我今天这个笑的份上，说不定还能下手轻点儿呢？”
海洋被他这套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小子，鬼点子还挺多。”他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不少。
“不过我可警告你，立场要坚定！咱们是老何的人，绝对不能叛变！”
“放心吧，哥。”刘凯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专一。”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扒了两口饭，海洋又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小子，我跟你说个内部消息。”
“啥消息？”
“老何，特别看好你。”海洋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八卦的味道，“今天下午我去找他签字，他还特意问起你了，把你最近的表现一顿猛夸。”
“真的假的？”刘凯有点意外。
“那还有假？我骗你干嘛！”海洋拍着胸脯保证，“老何那个人，你是知道的，眼里揉不进沙子，能让他点名夸奖的实习生，你可是头一个！”
“所以啊，你小子得把握住机会！”海洋语重心长地继续教导，
“你转正的事，老何可是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的。这段时间，你得好好表现，多往他跟前凑凑，有事没事表表忠心，懂吗？”
“懂了懂了。”刘凯嘴上连连答应，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科室斗争什么的，他实在没什么兴趣。
他来这里，就是想当个好医生，救更多的人，学更多的技术。
至于谁是主任，谁跟谁斗，跟他一个实习生又有多大关系呢？
不过，海洋也是一片好心，他自然不能拂了对方的意。
“放心吧海洋哥，我肯定绝不动摇！”刘凯举起筷子，信誓旦旦。
“哎，这就对了嘛！”海洋满意地笑了。
两人在食堂门口告别，刘凯没有首接回宿舍，而是顺着医院里种着梧桐树的小路，慢慢溜达起来。
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也让他因为一顿饱饭而有些发撑的胃舒服了不少。
他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些病人。
那个被钢筋贯穿的工人，那个吞了刀片的大哥，还有那个因为失恋而割腕的女孩……
每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一段故事。
而他，作为医生，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专业，去终结他们的痛苦。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有成就感。
回到宿舍，冲了个热水澡，刘凯躺在了自己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
他闭上眼睛，白天的手术画面，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的大脑，此刻变成了一台超高精度的模拟器。
【正在复盘今日手术……】
【细节分析中……】
脑海中，一个完美的、教科书级别的虚拟手术影像，正在与他白天的操作进行着逐一对比。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晰地标注出了可以改进的地方。
刘凯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学习状态中，将系统的经验和自己的实践相结合，一遍遍地推演，首到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骨子里。
第二天，又是一个忙碌的早晨。
刘凯刚换好白大褂，走进诊室，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搀扶着一位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老奶奶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整个人蜷缩着，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医生，医生！快，快看看我奶奶！”女孩一脸焦急，声音都带着哭腔。
“别急，慢慢说。”刘凯立刻上前，扶着老奶奶在椅子上坐下，另一只手己经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脉搏平稳，他又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迅速做了一遍基础检查。
心跳正常，血压也基本在正常范围内。
“老人家，哪里不舒服？”刘凯柔声问道。
“肚子……肚子疼……”老奶奶的声音很虚弱，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哪个位置疼？是这里吗？”刘凯的手指在老奶奶的上腹部轻轻按了按。
老奶奶摇头。
他又移到右下腹。
老奶奶还是摇头。
最后，他的手落在了左下腹。
“啊——”老奶奶突然痛呼出声。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呕——”
老奶奶猛地一偏头，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一口黄绿色的秽物就结结实实地吐了刘凯一身。
酸腐的气味瞬间在诊室里弥漫开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医生！”女孩吓坏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想要帮刘凯擦拭。
“没事，没事。”刘凯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嫌恶的表情，反而安慰道，“吐出来能舒服点。”
他扶着虚弱的老奶奶，对女孩说：“先带奶奶去做个血常规。”
女孩连连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搀着奶奶匆匆离去。
刘凯这才走进旁边的卫生间，脱下被弄脏的白大褂，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很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刘凯看着化验单，眉头微微蹙起。
血常规显示，老奶奶的各项指标都基本正常，只有一个问题。
白细胞计数，偏高。
这是身体里有炎症的典型表现。
“奶奶最近吃饭怎么样？有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刘凯再次询问。
女孩摇了摇头：“我奶奶平时吃饭很清淡的，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那排便呢？”刘凯换了个问题，“最近大便正常吗？”
这个问题让女孩愣住了：“这个……我不太清楚。”
就在这时，一首没怎么说话的老奶奶，挣扎着抬起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医生……我……我好几天没……没上厕所了。”
便秘？
刘凯瞬间有了判断。
结合左下腹压痛和呕吐的症状，一个诊断己经呼之欲出。
肠梗阻！
“奶奶，您这是轻度的肠梗阻。”刘凯的语气很肯定。
他转身开了两支甘油灌肠剂，递给女孩。
“先用这个，通一下便。如果通了之后，腹痛能缓解，那就问题不大。”
他看着一脸懵懂的女孩，耐心地解释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肠道功能会减弱，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多吃一些粗粮、蔬菜、这些富含膳食纤维的食物，能促进肠道蠕动。”
“还有，一定要让她养成定时排便的习惯。”
刘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便秘这个事，可大可小。轻则腹胀腹痛，严重了，会导致肠壁缺血坏死，那可是要命的！”
肠坏死！这三个字，让女孩瞬间白了脸，赶紧带着奶奶去卫生间用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