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让你先还债我再收了这妖物!”魏祎闻言悻悻收手,把桃木剑收回背后时的动作略显狼狈。
令央便扭着身子出了昀宵的手心,灵巧的跃上了魏祎的肩膀,用前爪刨着他肩膀上的衣物。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令央见爪下的衣物被抓得抽丝才满意的跳到地上。
出了一头薄汗的魏祎脸颊又红了几分。
“你这可恶的小妖怪,别以为你有人罩着我便不敢揍你。”话罢收剑的手抓向令央。
令央灵巧的躲过了男子的手,回头吐了吐舌头,又窜上了昀宵的衣襟。
昀宵见状开口打断了一人一虎的互动:“你己经在沧州呆了有些时日,想必能透露些信息给我?”
魏祎将目光从令央油光水滑的皮毛上移开,仰头时正撞进昀宵流转着月华的眸子里。
他下意识摸出腰间布兜中的罗盘,青铜指针震颤着撇向令央所在之处。
魏祎见状却蹙起了眉头,阖眼片刻后答道:“我只了解了几个被害之人的信息,这方圆十里妖气弥散,可那作祟的妖怪始终不曾现身,且我这罗盘也像是受了干扰似的,几天没有动静。”
令央瞧这罗盘有趣,弓身跃上檀木案几,湛蓝的瞳孔在烛火的映衬下凝作两道竖线。
她细细打量了片刻,随即舔着右爪慢条斯理地开口:
“连气息都辨不明白的毛头小子,也敢自称捉妖师?若我要藏匿气息,便是站在你面前,你也嗅不出分毫。”
“天生能感知妖气的人才会被培养为捉妖师,你怕是入错了行。”
昀宵抬手抚弄了一番立于桌案的玲珑银虎,侧过头等待魏祎的反应。
只见魏祎怔在原地片刻后才缓缓回神。
他那对漆黑的瞳仁望向昀宵,稚气未脱的脸上透出半分难堪的神色,随即诚恳的说道:
“大师,您是否能收我为徒……”
“徒弟我不太需要,不过如果你愿意跟在我身边照顾我这只银虎,我倒是可以试着教你两招。”
昀宵眼波流转,视线落在令央身上。
只见掌中的小虎瞳仁亮晶晶,伸出带着细密倒刺的小舌以示兴奋。
-
“你是说,这些被害的百姓大多都是住在西面农区的务农之人,与风如烟所处的废弃渡口相距甚远。”
昀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清茶递给坐在一旁的清秀少年。
少年点头应和道:“不仅如此,我还怀疑那个管家王盟,哪有富庶人家的管家像他一副常年劳作、满脸疤痕的模样。”
“你虽然在捉妖方面没什么天赋,但好在观察还挺仔细嘛。”
在桌上拨弄茶盅的小虎转头说道,昀宵也冲魏祎赞许似的点了点头。
魏祎又红了脸,羞涩的模样逗得令央咯咯首笑。
昀宵当即决定一行人前往西面农区一探究竟。
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此时仅能用混乱来形容。
有些区块包覆着长势喜人的翠绿麦苗,有些则看上去己经许久没有人打理,任由枯黄干瘪的庄稼东倒西歪的摊在大地上,杂草在其间疯长。
“这片农区,我感知到了您所说的恶灵气息,这不是普通的农区。”
魏祎手中递向昀宵怀中小虎食物的动作开口时顿住,他白净的脸上呈现出严肃的神情。
“这片土地应该是进行过祭祀,农地的形状看似毫无章法,但实际是种镇压亡灵的印记,这种大规模的死亡,不是意外,应该是用来控制灾情的。”
昀宵环顾周身的田地,眉间微皱。
“灾情?可是沧州上次的灾情应该至少要追溯到十五年前,这跟风如烟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祎不解,抬头望向昀宵的面容。
“那些被沧州魇娘致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于梦魇,魏祎你也说了死者大多都是曾经农作之人,必须有个梦魇产生的契机才对。”
“若我是风如烟,我肯定先杀王盟,杀这些无关的人干什么,难道……风如烟是听命于人吗?”探出脑袋的令央咀嚼着嘴中的食物说着。
“他不是说收养了风如烟的女儿吗?”
“我们先探究一下这片土地的事,你去找找这土地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器皿,找到了重重有赏。”昀宵敛了敛神,俯身将怀中的银虎放到了地上。
随即抬头向魏祎解释道:“亡灵镇压之法有个特殊之处,便是有个承载的器皿,譬如那个承载风如烟的瓷碗。”
魏祎明了,目光追随着令央窜入农田的身影,消失在交错的庄稼处。
几经询问,两人把过去的事了解的七七八八,这片土地果然没那么简单。
多年前涝灾连绵,田地颗粒无收。
千百户人家食不果腹,以致饿殍遍地之景在沧州弥漫开来。
这时从东方来了一群神秘人,为首之人说是沧州阴气过重才致大雨连绵。
为解此局,需用五十女童献祭以求安宁。
沧州百姓信以为真,鬼迷心窍般将孩子送入祭坛,惨遭迫害。
从那之后,有人从农田的洼地里挖到过被五彩绳捆缚着的幼童枯骨。
褪色的绳线像串被斩断的蜈蚣,爬过幼童的颈部、腕部、腰部、腿部。
“童女?或许是沧州的童女恶灵和风如烟交叠而成的沧州魇娘。”魏祎侧首望向昀宵。
对方唇侧微动,许是不太赞同他的观点。
“两者须得有一个联系,毫无瓜葛的恶灵可不会聚首。”昀宵敛了敛神,余光瞥向远处的农田。
弯月西斜,浅浅的月光洒在稻田呈现半扇形状。
其间的作物微动,摇动的幅度向昀宵二人缓慢靠来。
只见一只幼猫大小的银白小虎拖着由布草草包裹着的物件从作物间现身。
“是个红色的瓷碗?”魏祎蹲下捡起一片破碎的瓷片,置于眼前细细看着。
“我本以为这承载恶灵的器皿在地底下,没想到竟然是被打碎胡乱扔在田里,真叫我一顿好找。”小虎话罢窜上了昀宵的肩膀,舔着皮毛。
“这瓷碗倒像是血书里提到那个救王家公子的碗。”魏祎起身将瓷片递到昀宵面前,昀宵抬手接过,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