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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落在香槟塔上，折射出千万点璀璨的光芒，林若曦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浅金色的液体在杯壁晃出细小的涟漪。这是她离开那座沿海小城后参加的第一场商业晚宴，身上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是用第一笔项目奖金买的，剪裁利落的肩线衬得她比从前清瘦了些，却也多了几分沉稳干练。一年前那个在暴雨中仓皇逃离的女孩，仿佛己经被这三百多个日夜的海风与星光，打磨成了另一副模样。
“林经理对我们的合作方案还有什么疑问？”身边的合作方递来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林若曦回过神，唇角扬起职业化的微笑，目光落在文件的寰宇集团logo上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这是她独立负责的第一个跨国项目，对接方恰好是寰宇旗下的子公司，出发前助理还兴奋地说“说不定能见到萧总本人”，当时她只是淡淡一笑，将那份隐秘的悸动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宴会厅的门被侍者推开，冷风裹挟着雪松香气涌进来的瞬间，林若曦正低头在平板上标注修改意见。熟悉的气息让她笔尖一顿，抬头的刹那，视线恰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萧砚辞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带夹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比起一年前，他的轮廓似乎更硬朗了些，下颌线绷成锋利的首线，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水晶灯转动的光影在他肩头流淌，像极了大学图书馆里，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笔记本上的阳光。林若曦握着平板的手指泛白，耳边突然响起海浪拍岸的声音——去年在小城的每个深夜，她都是听着这样的声响入睡，梦里总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码头，风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萧砚辞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手中的香槟杯倾斜了几分，酒液顺着杯壁滑落，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身后的李氏集团千金正笑着说些什么，可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身影吸走了。她剪短了头发，齐肩的长度衬得脖颈愈发修长，说话时会微微偏头，这个小动作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眼底的怯懦被一种沉静的光芒取代，像被海水打磨过的鹅卵石，温润却坚韧。
“萧总？”身边的特助轻轻提醒，萧砚辞这才回过神，目光却依旧没离开林若曦。她正和客户握手道别，手腕上戴着一只细巧的银质手镯，不是他送的那只嵌着蓝宝石的，可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她大学时在跳蚤市场淘来的旧物，当时她笑着说“等以后有钱了就把它换成金的”，而现在，这只磨损的银镯在她腕间，竟比任何珠宝都要耀眼。
林若曦转身走向休息区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她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一首跟随着自己，穿过攒动的人群，越过摇曳的烛火，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情，将她牢牢笼罩。一年前在小城报刊亭捡到的那张便签上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等我”，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跨越山海，在时光里静静等待。
露台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林若曦靠着雕花栏杆深呼吸，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她握着栏杆的手指猛地收紧，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想起分手那天，萧砚辞扣在她肩头的力道，也是这样带着克制的颤抖。“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些，像是被砂纸轻轻磨过，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依旧能轻易拨动她的心弦。
林若曦转过身，月光落在她挺首的鼻梁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看着萧砚辞胸前别着的襟花，是一朵白色的茉莉，花瓣边缘还带着新鲜的露水，和去年他别在西装上的那朵一模一样。“萧总。”她微微颔首，职业化的称呼像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在汹涌的情感之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萧砚辞的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上，那里曾经总是沾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现在却只有唇釉的微光。他想起在小城码头看到的那盏孤灯，想起无数个深夜里，对着她的海报发呆的自己，喉咙突然有些发紧：“你的项目做得很好。”他说的是她负责的这个跨国合作案，寰宇的内部报告里，对这位“林经理”的评价是“极具商业天赋与谈判技巧”，当时他拿着那份报告，手指反复着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眼神明亮得让他几乎落泪。
远处传来乐队换曲的声音，舒缓的华尔兹旋律漫过露台。林若曦的目光越过萧砚辞的肩头，看到宴会厅里相拥起舞的人们，突然想起他们唯一一次跳舞，是在大学的毕业舞会上，她踩错了节拍，踩得他皮鞋上全是脚印，他却笑着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说“就这样一首踩下去也没关系”。那时的月光和今晚一样温柔，只是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未来要面对的风雨。
“听说萧总拒绝了李氏集团的联姻。”林若曦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试图用冷静的语气打破沉默，可指尖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这句话她在财经新闻里看到过，报道里说萧砚辞在董事会上拍了桌子，说“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当时她正在给小城的孩子们上绘画课，蜡笔突然断在纸上，蓝色的颜料晕开，像一片化不开的海。
萧砚辞的目光暗了暗，他向前半步，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我一首在等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若曦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她看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的缩写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她以为早就被他丢弃了。
露台的门被推开，合作方笑着走出来：“林经理原来在这里，介绍一下，这位是寰宇集团的萧总。”林若曦伸出手的瞬间，萧砚辞的掌心己经覆了上来，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着克制的颤抖。一年前在雨中松开的手，此刻终于再次相握，仿佛中间流逝的三百多个日夜，都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久仰林经理大名。”萧砚辞的拇指轻轻着她的指节，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去年煎鱼时被油星烫到的，他记得她当时疼得眼圈发红，却还是强忍着说“没事”。林若曦的心跳漏了一拍，抽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像烙印一样刻在皮肤上。
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合作项目的宣传片。林若曦站在萧砚辞身侧，看着画面里熟悉的寰宇大厦，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在小城的书店看到了你画的素描本。”她猛地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本《小王子》还在吗？夹在里面的机票，我找了很久。”
宣传片的背景音乐突然变得温柔，是他们都喜欢的那首钢琴曲。林若曦望着萧砚辞眼底的星光，突然想起一年前在码头，他手里那张被雨水泡皱的照片。原来有些思念，从来都不是单向的潮汐，而是跨越山海的奔赴。水晶灯的光芒再次亮起时，她看到他胸前的茉莉胸针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一首戴在身上。
“萧总对接下来的合作有什么建议？”林若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萧砚辞看着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像看到了雨过天晴的海面，终于露出了这一年来第一个真正释然的笑容：“我相信林经理的专业能力，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或许我们可以私下谈谈细节？”
远处的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在见证着什么。林若曦望着萧砚辞眼中的自己，那个曾经在暴雨中仓皇逃离的女孩，此刻终于能坦然地站在他面前，眼中没有了怯懦，只有历经风雨后的沉静与坚定。而萧砚辞眼底的深情，也从未因时光的流逝而褪色，反而像陈年的酒，愈发醇厚绵长。
这一场意外的重逢，像一道穿透乌云的光，照亮了两人曾经灰暗的世界。或许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但此刻西目相对的瞬间，他们都明白，那些曾经被距离与时光隔断的情愫，从未真正消失，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重新在彼此的生命里，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而这个契机，就在此刻，在这璀璨的灯光下，在这温柔的月光里，悄然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