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台枝一巴掌拍在赫连铮肩上,力道大得让他浑身一哆嗦。
“赫连八戒!”
赫连铮揉着发麻的肩膀转身,正对上铃台枝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
她的视线正死死锁在五米外的寝殿门上。
只见她摸着下巴,一脸凝重。
“你说我师父和吻阎罗在里面待了整整五日,究竟在做什么?”
自从五日前开始,浮生凉就像长在了吻玉的寝殿里,连片衣角都没露过。
每日只有吻玉出来取餐食的身影。
明日就要启程回珈蓝了,听说今晚南昭有烟花秀,她非得拉着师父一起看不可。
“我知道了!”
铃台枝突然一拍巴掌,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
“那个死吻玉肯定在欺负我师父!”
她焦躁地来回踱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磨得沙沙响。
“那家伙看谁不顺眼顺手就杀了,师父定是哪里得罪了他,现在肯定正被关在里面挨打受骂呢!”
赫连铮忍不住扶额。
“铃台枝,陛下可是九五之尊......”
“你不懂!”
铃台枝眯起眼睛,像只炸毛的猫。
“你可以说我不了解陛下,但绝不能说我不了吻玉。那家伙就是个睚眦必报、冷血无情、胆大包天的疯子!”
赫连铮嘴角抽搐:“你开心就好。”
铃台枝突然一个急刹,揪住赫连铮的衣袖首转圈。
“完了完了,我们得想办法救师父!”
她猛地顿住脚步,气鼓鼓地跺脚。
“赫连八戒!我们可是陛下党的人!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行行行,姑奶奶别转了。”
赫连铮被她晃得头晕。
“你说怎么办?”
铃台枝立刻站定,伸出拳头。
“老规矩,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去敲门。”
“剪刀——石头——布!”
赫连铮看着自己出的布包住铃台枝的石头,如释重负。
“你输了,你去。”
“不行!”
铃台枝耍赖地又举起拳头。
“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
赫连铮咬牙,再次举起手。
“剪刀——石头——布!”
铃台枝出石头,赫连铮出剪刀。
“哈!我赢了!”
铃台枝得意地晃了晃拳头。
“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
赫连铮嘴角抽了抽,立刻反驳:“不行!五局三胜!”
铃台枝瞪大眼睛:“你学我?!”
赫连铮理首气壮:“这叫公平!”
两人正要再战,突然——
“吱呀”一声,寝殿的门缓缓打开。
冷冽的檀香气味漫出,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前。
吻玉红衣如血,飞鱼服上的暗纹在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红色发带高束的马尾垂在肩侧,眼角下的朱砂痣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郁的压迫感。
他微微眯起眼,嗓音低沉。
“吵什么?”
铃台枝瞬间噤声,赫连铮也下意识后退半步。
空气凝固了一瞬。
铃台枝硬着头皮开口:“我、我们来找师父……”
吻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冷淡道:“他睡了。”
铃台枝一愣:“大白天的睡什么……”
话未说完,寝殿内传来浮生凉慵懒的轻哼声。
“谁在外面?”
那嗓音带着几分困倦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刚被人从睡梦中扰醒。
铃台枝和赫连铮同时瞪大眼睛,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吻玉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语气凉薄。
“还有事?”
铃台枝:“......”
赫连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摇头。
“没、没事了!”
吻玉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砰——”
铃台枝和赫连铮站在紧闭的殿门前,沉默良久。
“......所以,师父到底在里面干嘛?”
铃台枝小声问。
赫连铮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们还是别问了。”
殿门再次打开时,浮生凉己经整理好衣袍走了出来。
他雪白的衣袂随风轻扬,长发松散地半挽着,眉目间还带着几分倦懒的慵意。
而吻玉就跟在他身后,下巴懒洋洋地垫在他的肩膀上,双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几乎半挂在他身上,像只餍足又粘人的大型猫科动物。
浮生凉似乎早己习惯他这副模样,连步子都没顿一下,只是微微侧头,嗓音温淡地问铃台枝和赫连铮。
“你们找朕?”
铃台枝的目光在吻玉紧扣在师父腰间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开口。
“陛、陛下......今晚南昭城有烟花秀,我想请您一起去看......”
她话音刚落,吻玉的眼神就阴恻恻地扫了过来,下颌抵在浮生凉肩头,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
“他没空。”
浮生凉抬手,指尖随意地揉了揉吻玉的发顶,像安抚某种凶兽。
“谁说我没空?”
吻玉眯起眼,手臂收紧,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你确定要去看那种无聊的东西?”
浮生凉轻笑一声,侧眸看他。
“你不想去?”
吻玉沉默了一瞬,最终冷哼一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道:“......随你。”
铃台枝和赫连铮看得目瞪口呆。
浮生凉这才看向他们,唇角微扬。
“去吧,今晚一起。”
铃台枝顿时眼睛一亮。
“太好了!那、那陛下,我们戌时在宫门口等您!”
她刚说完,吻玉就掀起眼皮,阴郁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再敢多话就杀了你”。
铃台枝后背一凉,赶紧拽着赫连铮溜了。
等两人跑远,浮生凉才抬手捏了捏吻玉的脸颊,似笑非笑。
“你吓她做什么?”
吻玉顺势捉住他的手指,低头咬了一口,嗓音低哑。
“你答应得太快了。”
浮生凉挑眉。
“哦?那我现在去回绝他们?”
吻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低头,惩罚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妥协。
“......不用。”
浮生凉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真乖。”
吻玉冷哼一声,重新将人搂紧,下巴搁在他发顶,闷闷道:“......只看烟花。”
浮生凉眼底笑意更深,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好,只看烟花。”
当然,至于当晚烟花秀时,吻玉全程将浮生凉扣在怀里,连片衣角都不让旁人靠近,那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