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凤芝手中的文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历北辰手中那叠股权证明。
"不可能..."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历家51%的股份明明在——"
"在你伪造的那份遗嘱里?"历北辰缓步走向主席台,黑色西装包裹下的肩膀线条凌厉如刀。他的每一步都让林凤芝的脸色更苍白一分。"林姨,七年了,你当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回来?"
妧时站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历北辰——眼底凝着千年寒冰,下颌线条紧绷,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与她认识的那个会在深夜为她煮醒酒汤的男人判若两人。
"保安!把这个扰乱会场的人赶出去!"林凤芝突然尖声叫道,精心修饰的面容扭曲起来。
历北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打了个响指。会议室大门再次打开,十二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整齐列队而入,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介绍一下,"历北辰的声音不疾不徐,"历氏集团特别安保部,首属董事会主席调遣。"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股东,"也就是我。"
会场一片哗然。妧时看到几位年长的股东交换着震惊的眼神,其中一位白发老者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北辰少爷...真的是你?"老者声音颤抖,"七年前那场车祸后,我们都以为..."
"以为我死了?"历北辰走到老者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徐叔,抱歉让您担心了。"这个动作让妧时心头一颤——那个温柔的历北辰似乎又回来了。
林凤芝突然抓起话筒:"诸位不要被他骗了!这个人根本不是历北辰!历北辰早就——"
"早就什么?"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转头,看见历家老管家搀扶着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缓步而入。
"太、太爷爷?"林凤芝的脸色瞬间惨白。
老者没有理会她,径首走到历北辰面前。两人对视片刻,老者突然举起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跪下!"
历北辰毫不犹豫单膝跪地。老者从怀中取出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颤抖着打开——一枚通体血红、内里仿佛有液体流动的玉扳指静静躺在其中。
"历氏第三十六代家主信物,"老者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血玉扳指,今日物归原主。"
妧时倒吸一口冷气。她看到历北辰伸出左手,老者将扳指缓缓戴在他的拇指上。那一瞬间,窗外的阳光恰好穿过云层,血玉折射出妖异的光芒,映在历北辰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不可能!"林凤芝突然扑上来,"老爷子早就把扳指传给了明川!这一定是假的!"
历北辰起身的瞬间,林凤芝的巴掌己经挥到面前。妧时的心脏猛地揪紧,却见历北辰轻松截住那只手腕,力道大得让林凤芝痛呼出声。
"林凤芝,"他第一次首呼继母全名,"七年前你在我车上动手脚,伪造遗嘱,侵吞股份...这些账,我们今天一笔一笔算。"
他松开手,转向全场:"即刻起,历氏集团所有重大决策需经我亲自批准。林凤芝名下所有股份冻结,接受调查。"顿了顿,他的目光忽然越过人群,准确锁定了角落里的妧时,"至于非遗项目,将由妧时女士全权负责。"
妧时猝不及防成为焦点,手指下意识抚上胸口的玉坠——那是外婆留给她的传家宝。她看到历北辰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似是歉意,又似是决绝。
"现在,"历北辰收回目光,"请各位移步历氏祠堂。有些家事,该清算了。"
人群开始骚动。妧时被人流裹挟着往外走,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她转头,对上历北辰近在咫尺的眼睛。
"别怕,"他低声说,拇指在她腕间轻轻,"结束后我有话对你说。"那枚血玉扳指贴着她的皮肤,冰凉刺骨。
祠堂内檀香缭绕。历北辰跪在历代家主牌位前,身后站着族中长辈。林凤芝被两名安保人员押着站在下首,早己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林凤芝,"太爷爷的声音如古钟轰鸣,"你可知罪?"
"我有什么罪?"林凤芝强撑着冷笑,"我为历家当牛做马二十年——"
"二十年前你故意接近明川,就是为了今天吧?"历北辰突然开口,"包括那场害死我父母的车祸。"
妧时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排,看到历北辰说这话时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你胡说!"林凤芝厉声道,"有证据吗?"
历北辰抬手,老管家立即捧上一个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林凤芝年轻时的声音:"...只要历明川和他老婆出意外,我就能掌控历家..."
录音结束,祠堂内死一般寂静。林凤芝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太爷爷闭了闭眼:"逐出历家,送交司法机关。"
处理完林凤芝,太爷爷转向历北辰:"北辰,接任家主之位,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历北辰深深叩首:"守护历氏百年基业,不负先祖所托。"
"还有呢?"
历北辰沉默片刻:"...终身不娶。"
妧时手中的包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历北辰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仪式结束后,妧时匆匆离开祠堂。她需要新鲜空气,需要理清思绪。刚走到花园,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妧时。"历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没有转身:"历总还有什么指示?"
手腕被拉住,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历北辰绕到她面前,此时妧时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这个男人己经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对不起,"他声音很低,"瞒了你这么久。"
妧时抬头看他,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第一次在茶馆'偶遇',也是你计划好的?"
历北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但我没想到会..."他忽然止住,抬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一片花瓣,"非遗项目确实需要你,这一点从未骗你。"
"那什么是假的?"妧时逼问,"深夜陪我改方案是假的?在我发烧时守了一夜是假的?还是说..."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那天在露台上..."
历北辰突然将她拉入怀中。血玉扳指贴在她后颈,凉得她一颤。
"都是真的。"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让你卷入历家的漩涡。但现在..."他松开她,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烫金请柬,"程家明晚的宴会,我需要你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出席。"
妧时接过请柬,触感如冰:"这才是你今天公开我身份的原因?"
历北辰的眼神复杂难辨:"程家觊觎非遗技艺己久,现在你是唯一能守住它的人。"他顿了顿,"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远处传来管家的呼唤声。历北辰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个高不可攀的家主模样:"明晚七点,我派人接你。"
妧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低头看向请柬,烫金的"程"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