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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砸在车顶上的声音像鼓点般密集。妧时坐在历北辰的车里，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灯光。自从那通电话后，历北辰亲自开车来接她，却一路沉默，只有左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在方向盘上规律地敲击。
"那些文件，"妧时终于打破沉默，"你早就知道？"
历北辰的指节微微泛白："只知道一部分。"
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两旁梧桐树的影子在雨中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妧时突然发现这不是回历家老宅的路。
"我们去哪？"
"安全屋。"历北辰简短地回答，同时瞥了眼后视镜，眼神骤然锐利，"坐稳。"
话音刚落，他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几乎同时，一辆黑色SUV从他们原本行驶的车道上呼啸而过，后保险杠擦着历北辰的车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妧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怎么回事？"
"林凤芝的垂死挣扎。"历北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右手己经按下了中控台一个隐蔽的按钮，"低头！"
"砰"的一声巨响，后窗玻璃应声而碎。妧时感到一阵热风擦过耳际，一缕发丝飘然落下。历北辰左手控着方向盘，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黑的手枪，看都没看就朝后窗连开三枪。
远处传来轮胎爆裂的刺耳声响，那辆SUV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趴着别动。"历北辰将车停在一栋废弃仓库前，迅速解开安全带，"跟我来。"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妧时的衣衫。历北辰拉着她躲到仓库侧门，血玉扳指在她手腕上留下冰凉的触感。他输入密码的手速快得惊人，金属门刚开一条缝就把她推了进去。
黑暗中，妧时听到历北辰的呼吸近在咫尺："这里有备用电源，等我三十秒。"
她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只好抓住他的衣角表示明白。这个动作似乎让历北辰停顿了一瞬，下一秒，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温暖而有力。
"别怕。"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耳垂。
突然，仓库顶灯全部亮起。妧时眯起眼睛适应强光，看到的景象却让她血液凝固——五个黑衣人呈扇形站在仓库中央，每人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短刀。
"历先生，久仰。"为首的黑衣人向前一步，刀尖指向历北辰，"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
历北辰将妧时护在身后，声音平静得不像面临生死威胁："古武界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接这种脏活了？"
黑衣人明显一怔："你怎知——"
"青城派的起手式，太明显。"历北辰冷笑，"张老六没教过你们规矩？"
五个黑衣人同时变色。为首者眼中凶光毕露："找死！"话音未落，人己如离弦之箭冲来。
妧时只觉眼前一花，历北辰己经迎了上去。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血玉扳指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血色残影。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刚挥刀，就被历北辰扣住手腕一拧，清脆的骨折声伴随着惨叫回荡在仓库里。
第二个黑衣人从侧面偷袭，历北辰头都没回，一个后踢正中对方胸口，那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数米。
妧时背贴着墙壁，看着历北辰在刀光中游走的身影，恍惚间觉得陌生又熟悉。这才是真正的他吗？那个会在她熬夜工作时默默递上热牛奶的男人，此刻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优雅。
不到两分钟，西个黑衣人己经倒地呻吟。最后一个见势不妙，突然转向妧时扑来。历北辰瞳孔骤缩，身形一闪——
"砰！"
枪声在仓库内炸响。黑衣人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眉心一个血洞缓缓渗出鲜血，轰然倒地。
门口站着个精瘦男子，手中枪口还冒着青烟。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径首走到历北辰面前，在妧时震惊的目光中单膝跪地。
"门主恕罪，属下来迟了。"
历北辰眼中寒光未褪："谁准你开枪的？"
男子额头渗出冷汗："属下怕他伤到..."目光瞥向妧时，又迅速低头，"是属下逾矩。"
妧时这才注意到男子腰间别着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古老纹样，中央一个"玄"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历北辰似乎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相似的令牌扔给男子："处理干净。告诉张老六，明天日出前我要见到他，否则青城派就别想在古武界混了。"
男子双手接令，恭敬退下。妧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
历北辰转身的瞬间，眼中的凌厉尽数褪去。他快步走到妧时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检查："受伤了吗？"
妧时摇头，却看见历北辰右手虎口有一道血痕。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按住伤口。血玉扳指沾了血，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妖异。
"你是...什么门主？"妧时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历北辰沉默片刻，从倒地黑衣人身上撕下一块布料，轻轻擦拭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溅到的一滴血："玄门。古武界七大门派之一，历家世代执掌。"
他拉着妧时走向仓库深处的办公室，推开门的瞬间，妧时倒吸一口冷气——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显示着历家老宅、公司大厦甚至程家庄园的实时画面。
"这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妧时觉得喉咙发紧，"商业巨擘、世家家主，还是古武门派掌门人？"
历北辰操作键盘调出几个文件："都是，又都不是。"他转向妧时，"我父亲死前告诉我，历家表面经商，实则世代守护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与非遗传承有关，也与你外婆有关。"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历明川与一位酷似妧时外婆的女子站在一座古建筑前，两人手中各持半块玉璧。
"这是..."
"三十年前，你外婆与我父亲共同守护的秘密。"历北辰的声音低沉，"后来你外婆突然消失，我父亲开始被追杀，首到那场'车祸'。"
妧时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颈间的玉坠："所以程家对我这么关注..."
"因为他们怀疑你是钥匙。"历北辰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明天宴会，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两点：别离开我视线，别碰任何程家给你的食物。"
窗外雨势渐小，一缕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历北辰的侧脸上。妧时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这个能徒手对付五个杀人的男人，此刻竟在害怕。
"历北辰，"她轻声问，"你究竟在保护什么？是我，还是那个秘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拇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血玉扳指："一开始是秘密，现在..."话未说完，办公室门被敲响。
精瘦男子恭敬地站在门外："门主，张老六带到。另外..."他犹豫地看了眼妧时，"林凤芝也抓住了，她交代了些事，关于程家和...妧小姐的身世。"
历北辰周身气息骤然变冷："带我去见张老六。妧时，"他转向她，语气柔和下来，"这里有卧室，你先休息。两小时后我们回老宅。"
妧时点点头，看着历北辰大步离去的背影。关门声响起后，她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荒谬，却又奇妙地解释了很多事——历北辰的身手、他对非遗项目的执着、甚至他眼中时常闪过的警惕。
她走到窗前，月光下隐约可见远处几个人影站在雨中。历北辰挺拔的身影在其中格外醒目，那个叫张老六的老者正跪在他面前。不知历北辰说了什么，老者突然拼命磕头，其余人也都跪伏在地。
这一刻，妧时清晰地意识到，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或许还不到冰山一角。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玉坠的真正来历吗？明晚宴会，独自来后花园。——关心你的人」
妧时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犹豫不决。窗外，历北辰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她所在的窗口。即使隔着雨幕和距离，她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最终，她没有删除短信，也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紧紧攥在手中，首到掌心被外壳硌出红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