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命书第七页缓缓展开,命光垂落,书页金芒翻卷,显化双命痕印。
一在左,一在右。
左侧命痕微光淡金,沉稳而冷静,如常夜之月——那是谢时宴的命魂气息。
右侧命痕如燃如焰,青金交错,如烈火映雪——那是赵玄机。
两道命魂,一页共鸣。
镜魂震惊:“双命共鸣!主笔只可书一,若执意二者并落,命界将乱。”
林婉儿站在命页中央,命笔垂在指尖,手心微颤。
赵玄机率先开口:“婉儿,我来,不是为你选我。”
“我是想告诉你,从你第一次拿起笔开始,我就在等你写这一笔。”
谢时宴则只是看着她,低声道:“我从未奢求在你命页之上留字。”
“但若你愿书我,我不退。”
“你不书我,我亦守。”
婉儿静静看着两人,眸光如镜湖,终泛起波澜。
镜命书第七页开始共振,若她再不书,命魂将乱。
她闭上眼,命魂深处如潮水翻涌。
从第一页起,她书敌书理,书魂书因,唯独未书“我是谁”。
如今落笔之刻,她忽然明白,这一页,不应落在任何人之上。
“我书命千页,皆他人。”
“我命七痕,皆外痕。”
她睁开眼,命笔一挑,于七页中央落下一字:『痕』
无姓、无名、无注。
镜魂微震:“她以心魂自刻,避命页之乱……”
“此为——心页。”
谢时宴退后半步,目光柔和:“这样也好。”
赵玄机微笑,眸中落光:“你选你,我就不会输。”
虚空远处,魇主低语:“她避我,不写我,便胜我。”
镜魂拔剑扫空:“魇笔封!”
第七页光芒合拢,婉儿轻声说:“命若成书,我愿你们皆为序章。”
林婉儿站在命页之上,命笔微颤,她从未如此犹豫过。
镜命书不是第一次震动,却是第一次震在她的心上。
七页之书,每一页都如山重,她负重前行,一步一笔,从未停歇。
可这一次,是她该写自己。
谢时宴、赵玄机,一个是命魂契合、生死守护之人,一个是少年相识、命海相随之伴。
若是书谁,便意味着将另一个彻底埋入心底。
——
赵玄机眼中闪过痛意,却没有逼迫:“你别写我,婉儿。”
“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写谁,我都在。”
“只要你还写书,我就替你镇墨、研魂。”
谢时宴目光沉静,手中命魂未动,他不言语,却站得更近了一步。
他一向如此,不争,却不让。
婉儿深吸口气,命魂之中,一道魂痕闪烁,是她曾经封存过的片段。
那是她七岁时落笔失控,第一次写出死亡命轨,是赵玄机替她挡下笔锋。
那是她十三岁被误判为‘命毁体’,镜命书欲拒她千里之外,是谢时宴将自己的命页碎片嵌入她魂台。
——
“我该怎么写你们?”她喃喃。
“你们都写进我命里了。”
镜魂发出一道极轻的震动:“主笔不能写无意之人。”
“你之所以难写,是因为你愿意了。”
林婉儿眸中微颤,眼角竟有泪落下。
她一步一步走向命页中心,命笔划破虚空,书下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字:『痕』
那一刻,所有命魂静止。
镜命书第七页熄光,光纹内敛,命页封合之际,婉儿耳边传来魇主低语:“你写你,不写我,我便写你。”
她抬头,轻声道:“你写不动我。”
“因为你看不懂我。”
镜魂骤然断念,斩碎虚空残痕,冷声道:“魇笔一动,三界尽毁。”
——
最终,林婉儿未写他们,只书自己。
而那一笔,却胜过所有落命。
她回身看着两人,眼角的泪痕未干,嘴角却轻轻上扬。
“若命是一部书,我愿你们是我未落名的引子。”
“但真正的主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