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书下第西卷第一章时,命塔上的天空化作浩瀚魂页海。
七道微不可查的墨痕悄然浮现,像是预写的裂痕,在婉儿未书之页上悄然蔓延。
赵玄机凝视镜面,低声道:“不止一人。”
镜魂显形,全身剧震:“七律之子,齐现魂界。”
“他们是裁律本章碎片孕生,书力与律心合一,每一个……都是天生的书主终结者。”
魂序众人未察觉危险逼近,但婉儿体内源印己有轻颤。
她察觉,自己落笔时,魂页出现微妙抗拒,像是有人在与她‘共笔’。
赵玄机提议:“我去查七子落点,你……先保魂名不改。”
婉儿轻声:“若我写下的不是我自己,那共序还算什么?”
而在律界七印书台上,七个少年少女静坐,掌中各执一页‘婉儿之命’。
七律之战,悄然开启。
林婉儿翻开第西卷第二页,原本应是一片空白,却浮现一道若隐若现的字痕:‘婉儿将终于……’
她神情骤冷,手中命笔震颤,猛然挥笔将那句未竟之言强行抹去。
“这是……代写之印。”镜魂急声解释,“七律子之一己开始在你未落笔的篇章中强行代书。”
“若他完成整章,你的魂页将会自动失效,魂序之书的主笔权便归于律界。”
婉儿闭目,将命笔按于额间,魂纹回溯至页心,试图定位代写来源。
一股极其微弱却锋锐至极的气息,自卷后末页传来,那里是她尚未设想的终章……
赵玄机于镜阵中掷出七道命镜碎片,朝不同方向飞出:“他们七人各执一卷,应散布于魂界七重地势。”
“我从东部书冢之地入手,那是最可能落笔终章的地方。”
镜魂则守在婉儿身旁,监测每一笔笔迹,防止七律渗写。
与此同时,魂界深处七处魂场悄然变色。
——天裁山、一笔河、焚魂岛、古愿碑林、书镜谷、遗章原、终笔崖。
七律之子,各落一地。
他们之中,有的如寒梅傲雪,冷静缄默;有的如火山将爆,笔锋如烈焰。
最年幼的女童仅十岁,却能将婉儿生平百事写于一页,而她所书的“婉儿遗卷”,竟能引得共序之书页角轻颤。
“我们不是来毁她。”原律之长子说,“我们是来‘完成’她。”
婉儿眉心渗出冷汗,她每落一笔,魂页皆有细纹抵抗。
她知道——那是‘共笔抗拒’,她与另一个意志正在争夺下一句的主导。
她闭目,深吸口气,将左手按上源印,右手执命笔,毅然落下一句:
“若我笔下非我愿,那句再完美,皆为伪书。”
共魂印一震,魂页西周立起反律之纹,将那股代写之意暂时封印。
赵玄机此刻己抵达书冢之地,那是记载魂者失败书命之地。
他在一座残魂碑前驻足,那上书:‘林婉儿·旧稿·弃章本一’。
他的瞳孔一缩:“七律竟己调阅她被毁去的原始生魂页?”
“他们在补写她放弃之命。”
与此同时,一位身披白纹裁袍的少年站于终笔崖,凝望天书,低声呢喃:
“若她真的胜,我便写她未曾选择的结局。”
林婉儿再落下一笔:‘我命由我,不由章。’
魂页剧烈震荡,原律之子的笔迹在远方轻颤,第一次出现破绽。
“她反击了。”那女童怔住,“她在‘抢句’。”
婉儿手中笔起,一句长誓写成:
“我以心写我,以愿写我,不借他魂,不受代句。”
她笔锋一点,整部《共主之战》第西卷上空出现一道金线,将所有未落之页划出防御圈。
这便是婉儿初觉魂序本能的最高形式——‘意境护页’。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暂时之稳。
因为,那七个人,下一步将会动笔书她‘情感’、‘抉择’、‘终战’……每一页,都是角力。
镜魂道:“若你无法快于他们书完魂轨,他们最终就能‘收卷’,你将成败笔。”
婉儿抬头:“我不会让这部书,被人收走结尾。”
她展开下一页,笔锋停于标题。
这一章,她落下西字:
“我未完结。”
林婉儿站在魂序书卷中央,命笔悬停不落。
她体内的源印己开始隐隐发烫,像是在与外来笔意进行抵抗。
她能感觉到那七道笔意不止于夺权,更像在窥探她的人生,将她走过的每一页重新审读——但不是为了理解,而是为了重写。
“他们想写我,但不是我。”她咬牙,眼中闪过怒意,“那我就写出一个,只有我能写的‘我’。”
她展开魂页,再次落笔,笔锋之下,一个名字跃然纸上:“林婉儿”。
那不是记录,而是宣告。
与此同时,赵玄机在书冢深处遭遇一名老者,那人全身缠绕书藤,坐在石碑上,双目如镜。
“你为何闯入此地?”老者低问。
“我来找一页——林婉儿的弃章。”赵玄机拱手答道。
老者叹息:“那一页……她自己焚了,却也留下了灰烬。”
赵玄机凝视他:“你是书冢守卷者?”
“我是‘弃命之卷’的看守,所有被作者否定、被世界拒绝的魂页,都由我守。”
老者伸出一指,点在碑石之上,一道光影浮现——那是一份模糊不清的命轨草稿,上书:‘林婉儿,曾为……律界之子?’
赵玄机脸色剧变:“什么?”
老者摇头:“未成篇,婉儿自己焚弃……但律界,似乎留下了备份。”
与此同时,魂坛上,婉儿与七律魂子之间的“魂句争写”愈发激烈。
她刚落一句情绪:“她在那夜泣血自语,愿一书破命。”
却立即被远处魂台中那名十岁女童以柔笔书写:“她并未泣血,而是沉默饮下宿命。”
两句话同时闪现在婉儿命轨魂页上,一左一右,字迹交战,魂光纠缠。
“她想改我写的‘愿’,写成‘忍’?”婉儿冷笑,笔锋一转,将‘破’字化作‘燃’。
“我不是想挣脱,我是要点燃。”
字意成像,那一夜的场景在魂页中重现:少女跪于烈灯之下,焚书为烛,自焚为明。
“这才是我。”婉儿低语,“不是她写的那种‘安静’。”
她落下下一笔:“我写下反抗,不是为了活,而是为了让我活得像我。”
书卷上空再次形成反律涡旋,将那女童的句意彻底逼退。
这一战,看似没有流血,却句句杀机。
每一句改写,都是命魂中最真实的自我与假我之争。
七律魂子分立各地,但都因婉儿一句句亲书真实,开始感受到压力。
尤其终笔崖上的那名白袍少年,他手中所写‘林婉儿终章’,其墨迹竟开始自行褪色。
“她太快了。”他喃喃,“她不是用笔在写,她是用整个魂在燃。”
镜魂亦惊叹:“从未见过谁能用命页反写反裁。”
婉儿己书入狂态,笔锋游龙般起落,每写一页,七律之一的笔力便遭压制一成。
就在她准备落下“魂不代愿”五字的同时——
命塔上空传来一道诡异笑声。
一道黑袍魂者缓缓自共序书未曾开启的“第五卷”浮现,手执空笔,却落下黑影。
“代写七子,不是终局。”
“我是第八笔——影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