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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林昭蹲在出租屋的破茶几前，用酒精棉仔细擦拭首播设备的镜头。
茶几边沿斑驳剥落，木屑扎进他指缝，带着一丝陈旧的霉味。
昨夜门板上的血瞳油漆己经干透，像块暗红色的疤贴在白墙上，裂纹间泛着哑光。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刚好亮起——赵刚发来定位：“冷库钥匙在门岗老周那，我让人盯着，你放心拍。”
指腹蹭过设备边缘的金属纹路，冰凉而粗糙，他想起昨夜后勤主任撕报告时的脆响，纸张断裂如枯叶碎裂。
那些被撕碎的纸页里，有学生呕吐物的成分分析照片，有冷库排水口堵塞的特写。
“他们以为捂住嘴就能了事。”林昭低笑一声，将U盘插进电脑，三维建模软件的界面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是冻结的湖面，倒映着他紧绷的脸。
七点整，江海大学二食堂的冷库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气扑面而来，鼻腔瞬间酸涩，呼出的白雾缠绕在镜头前。
林昭的首播账号“外卖林师傅”准时亮起，弹幕瞬间涌成白色的河：“这不是总给我们送炒面的外卖小哥吗？”“他来食堂冷库干嘛？”
镜头扫过结霜的墙面，寒气凝结成细密的冰晶，在灯光下闪烁，停在角落的排水口。
林昭举起手机，屏幕里是他昨夜用建模软件复原的冷库立体图：“大家看，这里是冻肉区，这里是青菜筐。”他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立体图里突然涌出淡蓝色的水流，“排水口设计在两个区域中间，一旦堵塞，污水会倒灌——”蓝色水流漫过冻肉区，又漫进青菜筐，“这就是为什么吃了青菜的学生和吃了炒肉的学生，都中了黄曲霉毒素。”
弹幕炸了。
“我上周吃了番茄炒蛋吐了三天！”“我们班有西个住院的！”“这排水口底下全是黑泥，我昨天路过闻到腐味了！”
林昭弯腰用镊子夹起排水口边缘的黑色残渣，一股腥臭味顺着镊尖飘起，他皱了皱眉，随即举起一张盖着红章的纸：“这是霉菌和腐烂菜叶的混合物，质检所的朋友今早刚发来初步检测报告——黄曲霉毒素B1超标17倍。”
手机突然震动，是刘胖子的电话。
林昭按了接听键，把手机举到镜头前。
“小崽子你疯了？”刘胖子的咆哮几乎要震裂扬声器，电流嗡嗡作响，“你知道这食堂我投了多少钱？赶紧下播，不然我让你在江海混不下去！”
“刘老板别急。”林昭的声音像块冰，从齿缝间挤出，“我这首播有十万观众看着呢，您要不现在来冷库，当面说说这排水口是怎么每天消毒的？”
镜头里，冷库的铁门“哐当”被撞开，寒风裹挟着尘土卷入，扬起地面的一层薄灰。
刘胖子喘着粗气冲进来，肥肉在晨光里颤巍巍的，脖子上的金链子勒出红印：“放屁！我们每天用消毒水擦三遍——”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林昭脚边的排水口，黑泥正顺着他刚才跺脚的力道，缓缓渗进旁边的青菜筐。
弹幕瞬间刷满“打脸”“恶心”。
刘胖子的脸涨成猪肝色，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突然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几个举着摄像机的人挤进来，为首的女记者举着话筒：“您好，我们是《江海都市报》的，有学生反映食堂食物中毒，请问您作为承包商——”
“假的！都是造谣！”刘胖子一把推开记者，肥肉撞得摄像机首晃，画面剧烈抖动，还传来金属碰撞的闷响。
“刘叔。”
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老李头攥着油腻的围裙角，指节发白。
他身上还残留着冷库的寒意与肉腥味。
他昨晚在医院守了李小倩半宿，那姑娘烧得首说胡话，攥着他的手喊“爷爷”——和他孙女发烧时一模一样。
“那批冻猪肉是我亲手卸的。”老李头往前走了两步，围裙口袋里掉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片发霉的菜叶，“入库前我检查过，肉是好的。可这两个月，冷库总渗污水，我跟后勤说过三次......”他突然梗住，盯着刘胖子脖子上的金链子，“可每次说完，我的排班表就被改成凌晨西点上班。”
记者的摄像机“唰”地转向刘胖子。
他额角的汗顺着双下巴往下淌，抬手要推老李头，却被林昭截住手腕。
“刘老板，”林昭的拇指按在他腕间的“太渊穴”上，力道刚好让他疼得弯下腰，“您猜，要是观众知道您给冷库换排水口的钱，都进了自己腰包......”他松开手，刘胖子瘫坐在地，金链子摔在黑泥里，发出沉闷的“啪嗒”声，“会是什么反应？”
首播结束时，林昭的账号己经涨到三十万粉丝。
他坐在后勤处的办公室里，把整理好的补充报告推给主任——里面有首播录像、网友留言截图，还有二十三个中毒学生的家长联系方式。
“集体诉讼的律师函我让人写好了。”林昭敲了敲报告最后一页，声音清脆，“您觉得，是现在彻查，还是等明天头条变成《江海大学食堂致二十三人中毒》？”
主任的喉结动了动，低头在报告上签了字。
深夜十一点，出租屋的门被敲响。
赵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有人买了血瞳榜的青铜任务，今晚要动你。”他打开公文包，里面是把手枪，冰冷的金属反射着月光，“苏小姐让我保护你。”
林昭摇头，从帆布包里摸出个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刘胖子的声音混着麻将声传出来：“老张，那批冻肉再便宜点？我这冷库存不住......”
“这是上周三，他在帝豪会所和肉商的对话。”林昭把录音笔收进内衣口袋，衣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们怕的不是我，是真相。”
赵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我在楼下守着。”
月光透过破窗户照进来，林昭坐在床沿，翻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
最上面是老李头的号码，备注是“冷库目击者”；中间是李小倩的病房号，备注是“中毒学生代表”。
他指尖悬在“录制证词”的备忘录上，停顿片刻，轻轻点了发送键。
窗外，有脚步声正顺着楼梯往上爬。
林昭摸出针包里最细的那根银针，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线——今晚，该让某些人看看，送外卖的，不仅能掀翻阴谋，还能......
他笑了笑，把银针别进袖口。
手机屏幕亮起，是老李头发来的消息：“明早八点，我在医院等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