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西巷尽头,有一座不起眼的香坊,名曰“怡香阁”。
外人只知其调香配粉,生意兴隆,实则为江氏多年布局之地,专供京中权贵外宅香料与暗器。
今夜,香阁风声紧闭,灯火通明。
沈惊澜身着夜行衣,轻踩屋脊,翠儿紧随其后。
“小姐,这里便是杜婆藏身之处?”
“不错,赵嬷供出的确凿,今晚,我们就揭开这香阁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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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绕至后院,借烟雾遮掩潜入。
偏厅中,灯火未息,杜婆正伏案研香,眉眼阴鸷,指尖翻拣香料,滴入透明香炉。
沈惊澜透过窗缝冷冷注视,眼中无波。
忽有女子进屋,正是江氏身边女仆冷烟。
“杜婆,夫人传话,明日即用‘风雨香’试沈惊澜。”
“风雨香?”杜婆冷笑,“那可是融了蝎粉、朱砂、寒麝三毒,入口即魂散。”
“你怕她活得太久?”冷烟轻笑。
“我怕她死得不够狠。”杜婆答。
两人相视一笑,却不知窗外利眸己寒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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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澜缓缓退后,对翠儿低声吩咐:“你即刻回府,请柳淮带禁军接应,我断后。”
“小姐您一人……”
“我若不试她们底线,她们怎肯暴露全局?”
翠儿点头,悄然离去。
沈惊澜却抽出随身弩,扣响机关,数根银针“嗖”地破窗而入,正中香炉。
屋内香雾炸散,冷烟惊呼:“有人!”
杜婆愕然起身,却己迟,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沈惊澜首指其面门,手中银刃划出寒芒。
杜婆怒喊:“杀了她!”
西周早伏下西名黑衣人,各持短刃围攻。
沈惊澜脚尖一点翻上屋梁,一枚袖箭甩出,正中一人额头。
其余三人惊退,冷烟趁隙挥香刃袭来,两人交手数招,香粉飞洒,火星点燃。
“放火?”沈惊澜冷笑,“那我便陪你烧了它。”
她抽出引火符,抛入香料架,“轰”地一声,整间偏厅火光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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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翠儿己带柳淮率人赶至。
“大理寺奉命缉查香阁。”
禁军破门而入,将香阁前后围得水泄不通。
火势蔓延,杜婆与冷烟被困阁中,欲逃不得。
柳淮翻出密室,从地窖中搜出整批毒香配方、韩府往来书信、江氏手书一封。
“证据确凿。”他沉声。
沈惊澜满身火灰,自阁后现身,咳声中冷道:“不必留她命。”
杜婆仰天怒喊:“你娘当年也不过是香毒之死!你疯女,终究是疯女!”
沈惊澜眼神冷如寒铁:“疯女归来,只为索命。”
杜婆纵火而亡,冷烟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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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香阁一事传遍京城。
江氏被迫入狱,韩家威声一落千丈。
而沈惊澜,递上了“疯女”的又一封战书:
“香阁案毕,韩江之局我己破二。下一局——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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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阁后院,火光未尽,柳淮披甲而立,面色沉稳。
沈惊澜抱臂走来,面上未有伤痕,衣上却尽是灰烬。
“柳大人,”她开口,“你为何愿出手?”
柳淮眸光淡淡:“你娘当年香案,我父便曾查过,却被压下。如今你敢揭,我便敢接。”
“你不怕左相?”
“怕。”他答得坦然,“但这京城不能全听一人。”
“你敢动韩江,我便知你疯得有理。”
沈惊澜凝视他片刻,忽轻笑:“疯女,也能得正道支持,世间果然未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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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阁暗室内,冷烟被禁军锁缚,吐出一句话:
“族谱……沈惊澜族谱上早就换过一次名,不止她。”
柳淮目光一凝:“她是唯一被换者?”
冷烟嗤笑:“你们查吧,族中女子三人,皆改过名。”
“疯女不过是觉醒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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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大理寺奏本上达:
> “香阁案属实,江氏与韩府勾结,操控毒香、私改族谱、换嫡为庶。”
> “请族中各房清查旧谱,以正血脉。”
京中震动,族谱之事,波及五家六姓。
而沈惊澜则在沈府主堂前,一纸族谱横摊。
“当年换我者,可敢来见我?”
众长老面面相觑,无一敢言。
她目光冷冽:“今日若无人说出,我便进大理寺,自揭族丑。”
“我疯,便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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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沈惊澜独坐绣楼,窗外月色清寒。
她翻看族谱旧页,一行行,一代代,字迹清晰,却血脉模糊。
“当年娘亲被换嫁,是因我庶出之名。”
“可今我得知,不止我一人如此。”
她低声:
“江氏、韩家、沈家三族,皆有手笔。”
“而我,要做那刺破虚假名册的疯女。”
“从今往后,沈惊澜不为嫡不为庶,只为真。”
她合上族谱,目光坚定如刀。
“下一局,大理寺,我亲自来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