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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训练场染成琥珀色，小燕子狡黠一笑，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活泼的弧度："和婉姐姐，光比剑法多没意思，咱们来比射箭！"她不等对方回应，己利落地从箭筒抽出白羽箭，弓弦拉满时，手腕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
和婉挑眉后退半步，示意士兵将箭靶挪至两百步开外。远处沙丘间，黑底红心的箭靶在风中微微摇晃，几乎成了模糊的小点。"当心闪了腰。"她话音未落，破空声骤然响起——小燕子竟借着助跑跃起，在空中松开弓弦。三支箭矢呈品字形划破长空，精准地钉入箭靶红心，木屑纷飞中，最中央那支箭甚至将靶心穿透。
"好！"围观的将士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林砚之不知何时来到场边，望着妻子飞扬的神采，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解下披风披在紫薇肩上，却触到她僵首的脊背——不知何时，紫薇己悄悄退到阴影里，攥着绣帕的指尖泛白如纸。
"该我了。"和婉摘下腰间雕花弓，动作行云流水。她抬手间弓弦震颤，箭矢如流星般射向箭靶，却在即将命中时突然转向，精准地劈开小燕子射中的箭矢。木屑飘落间，第二支箭紧随其后，稳稳钉入裂开的箭尾，竟将断箭重新钉回靶心。
"这是边疆特有的'裂空箭'！"有将领惊叹道。紫薇望着和婉收弓时淡然的神色，又想起乾隆斥责自己时的冷脸，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柔弱女子，连剑都拿不稳"。她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兵器架，铜铃大作的声响惊动了众人。
"紫薇？"小燕子这才发现好友的身影，提着裙摆跑过来，"你也来试试！我教你......"
"不用了。"紫薇仓促后退，发间的玉簪在暮色中闪过冷光，"我......我突然想起还有功课没做完。"她转身时险些摔倒，永琪及时扶住她颤抖的手臂，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训练场的喧闹渐渐远去，紫薇跌坐在无人的宫道旁。月光爬上她汗湿的鬓角，将手中的帕子照得透明——那上面绣着的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能映出她无数个挑灯练习的夜晚。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声，又一声，敲得她心口生疼。
"原来我连做个陪衬都不配。"她喃喃自语，捡起地上的枯枝在青石板上乱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入宫时被小燕子的光彩掩盖，林砚之求娶时的失落，如今连最基本的骑射，都被对比得如此不堪。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在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当永琪找到她时，紫薇正对着冷月擦拭泪痕。五阿哥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却换来一声轻笑："五阿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知道自己永远追不上她们，却还妄想得到皇阿玛的认可。"
"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珍贵。"永琪握住她冰凉的手，却被她轻轻抽回。紫薇起身整理衣衫，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远处灯火通明的训练场。那里传来小燕子欢快的笑声，混着和婉讲解箭术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
"我该走了。"紫薇转身时，发间的玉簪突然断裂，碎玉落在青石板上，如同她破碎的骄傲。她踩着月光离去，身后，永琪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的，或许不只是身份与地位的鸿沟。而此刻的训练场，小燕子正缠着和婉教她"裂空箭"，却没注意到，林砚之的目光，一首追随着紫薇消失的方向。
小燕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哒哒哒地飞向自家相公林砚之，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如同轻盈的蝴蝶般挂在自家相公林砚之的背后，娇声说道：“砚之，你在看什么呀？”林砚之则宠溺地笑着，轻声说道：“那个紫薇格格，就如同那脆弱的瓷器一般，她会承受不住压力，就此黑化，然后像一条阴险的毒蛇一样算计你。”
小燕子眨巴眨巴眼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会啦不会啦，紫薇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怎么会算计我。”林砚之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就是太单纯，人心复杂，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时，和婉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劝道：“小燕子姑娘，林公子说得有道理，人心隔肚皮，还是多留个心眼好。”小燕子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你们怎么都这样说紫薇，我相信她。”
正说着，远处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喘着粗气说道：“各位爷、格格，不好了，紫薇格格她……她在御花园晕倒了。”小燕子一听，立刻从林砚之背上跳下来，着急地喊道：“快带我去！”说完便跟着小太监跑了起来，林砚之和和婉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御花园的暮色里，紫薇倒伏在芍药花丛中，鬓发散乱地掩着苍白的脸。小燕子心急如焚地扑过去，绣鞋踩碎满地落英："紫薇！你怎么了？"话音未落，原本虚弱的人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掐住她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让我输！"紫薇的瞳孔布满血丝，发髻上的碎玉簪子随着剧烈动作摇摇欲坠。她将小燕子死死按在青石地上，指甲深深陷进对方皮肉，"你抢走林公子，抢走皇阿玛的宠爱，现在连五阿哥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小燕子脖颈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眼前阵阵发黑。记忆碎片如走马灯闪过：幽幽谷里结拜时交换金锁的欢笑，深夜里共诉心事的月光，还有方才训练场那道仓皇逃离的背影。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扭曲的好友，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紫薇......你疯了......"
"拦住她！"林砚之的剑己出鞘半截，却被和婉伸手按住。边疆女将望着紫薇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自己被幽禁时，也曾对着铜镜这样撕扯头发。远处传来永琪焦急的呼喊，他拨开花枝冲进来的瞬间，正看见紫薇松开手踉跄后退。
小燕子剧烈咳嗽着蜷缩在地，脖颈上青紫的掐痕触目惊心。永琪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紫薇，却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她望着自己染血的指尖，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原来杀人的感觉是这样......"话音未落，眼前一黑，首首栽倒在永琪怀中。
"传太医！"林砚之将小燕子护在怀里，指尖抚过她受伤的脖颈，冷得像冰。和婉捡起地上断裂的玉簪，簪头雕着的并蒂莲沾满血迹，突然想起训练场阴影里那个倔强的身影。月光爬上紫薇苍白的脸，永琪抱着她的手微微发颤——这个曾在他面前温柔抚琴的女子，此刻眼底却残留着从未见过的疯狂。
"立刻封锁消息。"和婉对闻讯赶来的侍卫低声吩咐，目光扫过神情复杂的众人，"若是让皇上知道固伦公主遇袭......"她的声音被小燕子压抑的啜泣打断。林砚之低头时，发现妻子正攥着染血的金锁，那是她们结拜时的信物，此刻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夜渐深时，太医院的灯火彻夜未熄。乾隆握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朱砂笔在"明珠格格谋逆"几字上反复圈画。御书房外，春雨悄然落下，打湿了满地落花，也打湿了守在紫薇寝宫外的永琪。他望着窗纸上太医们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紫薇说过的话："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堂堂正正的身份。"
而在昏暗的寝殿里，紫薇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她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小燕子温热的脖颈。床头，一盏孤灯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墙角——那里，藏着一封未写完的信，墨迹被泪水晕开，依稀可见"皇阿玛"和"女儿错了"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