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宾客散尽,红烛将新房染成一片暖金。玉瑶端坐在床沿,听着门外逐渐安静的脚步声,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心跳轻轻晃动。铜镜里映出她泛红的脸颊,与白日里端庄的模样判若两人,倒似回到了初入宫时那个容易脸红的小姑娘。
"吱呀——"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福康安带着一身寒气与酒香走进来。他解下外袍,露出里头绣着暗纹的月白色中衣,烛光下,眼底的炽热几乎要将人融化。"他们说,合卺酒要夫妻共饮。"他执起桌上的错金银酒壶,壶嘴雕琢的并蒂莲正映着烛火,"公主可愿赏脸?"
玉瑶垂眸轻笑,伸手接过小巧的玉杯。两只酒杯用红绳系着,当福康安的杯沿与她相触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琥珀色的酒液入口微甜,却在喉间化作滚烫的暖流,烧得她耳尖通红。"这酒......"她轻声开口,却被福康安突然凑近的气息打断。
"这酒叫'同心酿',"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呼吸扫过她耳畔,"饮了这酒,往后岁岁年年,都要同甘共苦。"说着,他缓缓摘下她的凤冠,指尖穿过如云的青丝,"初见时,你还是个闯祸的小丫头,如今却成了我高不可攀的公主。"
玉瑶抬眼望去,正对上他深情的目光。记忆如潮水涌来——是他翻墙送来的醉蟹,是出征前在宫门前的誓言,是无数个为彼此担惊受怕的日夜。"可在我心里,"她轻声道,"你永远是那个愿意为我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人。"
福康安喉头滚动,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愫。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吻落在她额间、眼角、唇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与炽热的渴望。玉瑶的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嫁衣上繁复的金线硌得人微微发疼,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翻涌的悸动。
罗帐缓缓垂下,将一室旖旎遮在其后。玉瑶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腰间。当最后一缕烛光被夜色吞没,她终于抛开了公主的矜持,主动回吻那个爱了许久的人。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交叠的影子,诉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晨光初现时,玉瑶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福康安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呼吸平稳而绵长。她转头望着枕边人,历经沙场的面容此刻带着难得的柔和,眉梢眼角还残留着昨夜的温柔。想起昨夜的种种,她的脸顿时红透,想要起身,却被他突然收紧的手臂拉回怀中。
"这么早就要走?"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带着笑意的吻落在她发顶,"夫人可知,昨夜你......"
"不许说!"玉瑶慌忙捂住他的嘴,却被他反握住手腕,轻轻含住指尖。晨光透过纱帐洒进来,为室内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辉,映得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格外缱绻。
富察府外,新雪未融。班杰明背着画架站在街角,望着紧闭的府门轻笑。他打开画册,在空白页上快速勾勒——画中一对璧人相拥而眠,晨光为他们披上一层柔光。"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他喃喃自语,将画册小心收好,转身消失在京城的晨雾中。
而在这红墙内外,有人黯然神伤,有人欢喜圆满。玉瑶靠在福康安肩头,听着他讲述西北的胡杨林与星空,忽然觉得,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今日,所有的等待与磨难,都化作了此刻掌心的温度,与余生漫长的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