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柳絮打着旋儿掠过富察府朱漆大门,玉瑶斜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承霄周岁时抓周用的那柄小剑。窗外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她望着在回廊下追逐蝴蝶的小世子,唇角刚扬起一抹笑意,却被容嬷嬷的通传惊得坐首了身子。
"公主,维吾尔族的阿里和卓带着女儿含香进京了,说是要与大清联姻!"
玉瑶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褐色的痕迹。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逃亡路上的风雪、紫薇失明后空洞的双眼、金锁坠崖时撕碎的衣角......而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那个在宫灯下含泪写下背叛书信的含香。
"去!把晴儿、萧剑、班杰明,还有永琪夫妇、福尔康一家,以及柳青柳红都叫来!"玉瑶攥紧了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日落时分,富察府的议事厅里挤满了人。永琪扶着怀胎七月的欣荣在软垫上坐下,福尔康身旁紫薇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渍,赛娅则大大咧咧地将弯刀搁在案头。班杰明抱着画架匆匆赶来,画布上还留着未完成的江南春景。
"都看看这个。"玉瑶将一卷泛黄的书信摔在桌上,字迹虽己模糊,"麦尔丹"二字却依旧刺目,"前世我们拼了命帮含香逃出宫,结果她倒好——一边说着要和恋人远走高飞,一边给皇阿玛写密信撇清关系!"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紫薇的眼睛、金锁的命......全是拜她所赐!"
厅内一片死寂。晴儿捂住嘴轻呼出声,萧剑腰间的竹箫发出嗡鸣,柳青柳红兄妹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兵刃。福尔康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里的茶水西溅:"原来前世是她在背后捅刀子!"
"她以为装出一副为了族人牺牲的模样,就能骗得我们同情。"玉瑶冷笑一声,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这一世,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输家。"她环视众人,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她怎么装可怜,无论麦尔丹怎么求上门,谁都不许帮忙!谁要是敢心软......"
"不用公主说!"赛娅拔出弯刀,刀锋映着烛火,"谁敢帮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先过我这关!"
班杰明合上画架,蓝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我当初还为她画过像,真是瞎了眼!"他抓起桌上的炭笔,在空白画纸上狠狠画出一个扭曲的人影,又用力撕碎。
永琪搂着欣荣站起身,神色凝重:"皇阿玛这次对联姻一事极为重视,但若知道含香的真面目......"
"不用我们说。"玉瑶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她不是想当香妃娘娘吗?就让她当!我们只需袖手旁观,看着她在皇宫里,如何被自己的'深情'反噬。"
夜色渐深,众人离去时,庭院里的灯笼己次第亮起。玉瑶站在廊下,望着宫墙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想起前世含香被接回宫时的风光。这一次,不会再有小燕子为她偷运信件,不会有永琪为她安排退路,更不会有人为她的背叛付出惨痛代价。
三日后,含香入宫的仪仗队穿过长安街。玉瑶抱着承霄站在富察府的角楼上,看着马车上垂落的薄纱后隐约的倩影。小世子突然伸手去抓飘落的花瓣,咯咯笑出声。玉瑶低头亲吻儿子的额头,轻声呢喃:"这一世,额娘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我们分毫。"
宫墙内,含香正跪在乾隆面前,身上的异域服饰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她偷偷摸向怀中藏着的麦尔丹的信物,却不知,这一次,那些曾为她赴汤蹈火的人,正冷眼旁观着她的每一步算计,静待着这场精心策划的"深情"戏码,如何在红墙内彻底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