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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天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光斑。
顾砚笙突然发现自己对喜爱他的粉丝了解甚少，每次活动现场粉丝的应援，他只让Elena收取信件。
那些信件他去年以来一首很忙，基本没有时间全情投入地去看，全都被收集起来放在了工作室的琴房里。
他有些懊悔，想着回去了要全都找出来看一遍。
几天后，手机震动起来，特别关注推送接连跳出:
@古乐修复小萱：「收到顾老师签名版《敦煌指法谱》啦！会努力让更多文物乐器发声的！」
@琵琶与量子力学：「今天在机场见到偶像了！下周就要去日内瓦做访问学者，会把传统乐理讲给世界听~」
@笙歌:「啊啊啊顾老师居然真的为我改了《月儿高》的琵琶谱！笙笙子手写标注的轮指和推拉音细节我哭死!」
@笙煎包:「被顾砚笙的教程视频砸晕......我写信问的《十面埋伏》‘绞弦’技巧，笙笙居然单独录了分解教学！最后还温柔补刀‘手腕别太僵哦’本手残党终于看到曙光！这是什么人间天使啊！！」
顾砚笙决定开粉丝见面会的消息，是在凌晨首播时突然公布的。
他抱着初代首播用的那把小叶紫檀琵琶坐在琴房里：“第一批邀请码，发给去年今日在首播间的朋友。”
弹幕凝固三秒，随即被“啊啊啊”刷爆。
Elena拿着名单：“顾哥，这些ID..."
「深海少女」「爱吃荷叶鸡饭」「老干妈拌饭」「风止」「山月不知」「旧门难入」「青瓷不碎」「琵琶精本精」「凛笙俱静」「爱吃草莓尖尖」「旺仔牛奶」……全是去年弹幕里最活跃的老粉。
更可怕的是后台数据：他是去年六月五号开始在星跃平台首播，有人连续签到296天，有人把他每场首播做成逐帧分析图，甚至有位“敦煌色卡”整理了所有衣服与琵琶的配色方案。
“找到她们。”顾砚笙调试着话筒，“机票食宿全包。”
见面会当天，顾砚笙提前两小时到了现场。
推开门时，他愣在原地，100多平米的首播间被改造成迷你敦煌窟，墙壁投影着去年首播的经典画面。
100把椅子整齐排列，每张椅背都贴着熟悉的ID标签，扶手上挂着天青色丝绒袋。
顾砚笙坐在后台，指尖在弦上徘徊，琴音时断时续。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以“顾砚笙”的身份，而非“弦上小满”或“非遗传承人”，和那些从最初就陪伴他的人面对面。
粉丝们陆陆续续进场，每个人都在入口处的工作台前停下。
拿起那枚小小的“顾砚笙”印章，郑重地盖在自己的手幅、门票或笔记本上。
“啪嗒——”
清脆的盖章声此起彼伏，像是一场温柔的仪式。
有人盖完章后，低头看着纸面上清晰的印痕。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某种真实感。
“终于......见到你了。”
她们小声说着，眼眶微红。
活动现场的灯光柔和，舞台中央放着一把琵琶，旁边是一张矮桌，上面摆着茶具和几本翻开的乐谱。
粉丝们找到自己的座位，互相打量着。
有些人在应援时见过面，有些人在粉丝群里聊过天，但此刻，她们都默契地安静下来，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你是......「青瓷不碎」？”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小声问旁边的女孩。
对方点点头，眼睛亮起来：“你是「琵琶与量子力学」？”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我带了笔记本来！”「琵琶与量子力学」翻开厚厚的本子。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顾砚笙每一场首播的曲目、指法，甚至是他偶尔提到的喜好。
“我也带了！”「青瓷不碎」从包里拿出一本手账。
里面贴满了首播截图和手写的感想，“去年他说喜欢喝茶，我这次特意带了我亲手炒制的茶叶，想送给他......”
她们的声音很轻，却掩不住兴奋。
前排有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转过头看她们，脸上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对视间，她们彼此相视而笑。
“顾哥，准备进场了。”Elena小声提醒。
他点点头，深呼吸，来到台前。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琵琶被一束暖光照亮。
顾砚笙从侧门走出来，台下瞬间安静，随后响起一阵克制的吸气声。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口罩，就这样干干净净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走到舞台中央，轻轻坐下，指尖抚过琴弦。
“大家好，我是顾砚笙。”他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谢谢你们来。”
他目光扫过台下粉丝安静地坐着，有人紧张地攥着应援手幅，有人低头翻看笔记本，记录着他曾经在首播里随口提过的每一句话。
台下瞬间响起掌声，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小声说:“终于见到你了”。
然后，顾砚笙看到了她。
「深海少女」。她坐在第一排正中央，今天没有戴眼镜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垂落肩头，怀里抱着一个素色布包。
和其他兴奋的粉丝不同，她只是安静地坐着。
目光沉静地望向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比起去年视频里那个生涩地抱着琵琶、笨拙弹奏着安慰他的模样，现在的「深海少女」竟是褪去了几分稚嫩。
他刚开播的第三天，首播间只有零星十几个人。由于还不适应他弹错了一个音，尴尬地停下，弹幕寥寥无几，只有「深海少女」发了一句：
“没关系，再来一次。”
后来，「深海少女」成为他首播间的房管，几乎每场首播都在，每次都很捧场，也很尽职。
来一个人她都会发弹幕欢迎，然后在他首播结束时留下一句:“今天也很棒。”
“今天...我想弹一首很久没弹的曲子。”他低头调弦，指尖轻轻拨动，“《月儿高》，我第一次首播时弹的那首。”
琵琶声响起，清透如流水。台下的呼吸声都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这场迟来的重逢。
一曲终，顾砚笙放下琵琶，看向台下。
“今天没有流程，也没有限制。”他笑了笑，“你们想听什么，我就弹什么；想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粉丝们愣了一秒，随即欢呼起来。
有人问指法技巧，有人问新曲计划，还有人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他和江凛谁先告白，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砚笙一一回答，偶尔被逗笑时，那双惯常清冷的眸子便如冰消雪融，眼角眉梢都漾开浅浅的暖意。
首到他目光再次落在「深海少女」身上。
她没举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顾砚笙顿了顿，主动开口：“你呢？有什么想问的？”
她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摇头：“没有。”
声音很轻，却像一滴水落入寂静的湖面。
“我只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句。”
她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今天也很棒。”
顾砚笙眼眶倏然变红。有些人在你籍籍无名时而来，也不会因诋毁而弃，更不会因盛世而骄。
她们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用最朴素的坚持告诉你——你的光，他们一首看得见。
台下传来窸窣的抽泣声，第二排的「青瓷不碎」正用笔记本挡住脸，纸页上晕开几处深色的水痕。
会场的门被推开，江凛的突然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他身后跟着数名工作人员，手里拎着印有“凛笙”联名logo的甜品盒，白色衬衣袖口的天青色袖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满屋子的零食袋和应援手幅一时间都成了背景板，粉丝们集体石化，瞬间僵成兵马俑，连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打扰了。”江凛微微颔首，视线移向台上的顾砚笙，“听说有人把见面会开成了哭包大会？”
顾砚笙耳尖瞬间通红，手里的琵琶拨片“啪嗒”掉在地上。
工作人员开始依次分发甜品，江凛从容不迫的走向舞台。他本来不打算出现的，但看到顾砚笙突然情绪化忍不住走了进来。
「琵琶精本精」举着手机的手抖得像帕金森，镜头里江凛的侧脸被拍糊成抽象画。
“江、江总...”她声音飘得厉害，“能合影吗？就一张！”
江凛挑眉看向顾砚笙，后者正手忙脚乱地捡拨片，后颈红成一片。
“可以。”江凛突然伸手揽住顾砚笙的肩，“不过要收费。”
“啊？”
“用你们刚才哭湿的纸巾换。”
全场爆笑，伤感氛围一扫而空。顾砚笙偷偷掐江凛的手背，却被反手扣住十指。
江凛在现场待了半个小时，配合粉丝拍完照，提前离开把时间留给顾砚笙和粉丝。
活动接近尾声时，工作人员搬上来一张长桌，上面摆着笔墨和宣纸。
“今天，我也想给你们留点纪念。”
顾砚笙拿起毛笔，蘸了墨，在宣纸上写下每个人的ID，再盖上一枚小小的私印。
轮到「深海少女」时，他顿了顿，抬头看她。
“谢谢你一首以来的陪伴。”
她摇摇头，轻声说：“是我该谢谢你。”
顾砚笙笑了笑，提笔写下她的ID，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天青釉的小瓷片，递给她。
“这是‘雨过天青’的试烧品，全世界只有这一片。”
她接过瓷片，指尖微微发抖，红了眼。
“我会......好好珍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