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紫薇立在游廊转角,手中的团扇无意识地绞着流苏。远处新房的烛火透过雕花窗棂,将小燕子与福尔康交叠的身影映在糊着云母纸的窗上。她听见屋内传来阵阵笑语,小燕子清脆的笑声混着福尔康低沉的回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金锁抱着刚浣洗好的衣裳路过,见紫薇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小姐,咱们何苦在这儿受这份罪!”她将衣裳重重搁在石凳上,“明明您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本该风风光光做这新娘子的!”
紫薇按住金锁激动的肩膀,指尖微微发颤:“别再说了,如今木己成舟……”话未说完,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她鬓边的碎发,露出眼底藏不住的落寞。她想起白天敬茶时,福晋看向小燕子那慈爱的眼神,还有福尔康护着小燕子时自然流露的温柔,每一幕都像针尖般扎在心上。
“可是小姐!”金锁跺着脚,“您看那福尔康,明明当初……”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新房的门突然打开。小燕子穿着家常的月白襦裙,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发间还别着福尔康白天送的玉兰花簪。
“紫薇!金锁!”小燕子眼尖,老远就挥着手,“快来吃点心!是皇阿玛赏的玫瑰酥,可好吃了!”她跑到两人面前,裙摆带起的风裹着糕点的甜香,“尔康说让我给你们留了两盒,就在屋里!”
紫薇看着小燕子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欢喜,喉咙发紧。她强笑着福了福身:“谢格格美意,只是天色己晚,奴婢们还要收拾……”
“收拾什么呀!”小燕子一把拉住她的手,“今儿个是我大喜的第二日,谁都不许忙活!走,咱们去花园里放花灯!”她不由分说地拽着紫薇往前走,却没注意到身后金锁气得首抹眼泪,更没看见门廊阴影里,福尔康倚着门框凝望她们的身影。
花园的荷花池边,丫鬟们早己备好了各色花灯。小燕子蹲在池边,小心翼翼地将一盏兔子灯放进水里,转头冲紫薇笑道:“你也放一个!听说对着花灯许愿可灵了!”
紫薇捏着莲花灯的手微微发抖。水面倒映着她苍白的脸,还有远处相拥着走来的小燕子与福尔康。她听见小燕子娇嗔地说“花灯要歪了”,也听见福尔康宠溺地回应“我扶着你”。夜风送来他们的私语,却像刀子般割着她的心。
“紫薇?”小燕子的声音突然凑近,“你许了什么愿?”
紫薇将花灯轻轻放进水里,看着烛光在水面上摇曳:“愿……愿格格与驸马爷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满心的苦涩。莲花灯顺着水流越漂越远,而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小燕子发间那朵玉兰花上——那曾是福尔康说要亲手为她簪上的定情信物。
金锁提着食盒赶来时,正看见紫薇对着花灯落泪。她将食盒狠狠摔在石桌上,惊飞了池边的夜莺:“小姐!您这是何苦!”她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突兀,惊得小燕子与福尔康同时转头。
紫薇慌忙擦干眼泪,福了福身:“许是方才被风吹了眼睛。天色不早,奴婢先告退了。”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小燕子疑惑的声音:“金锁,紫薇她怎么了?”
金锁咬着唇没说话,狠狠瞪了眼福尔康。而暗处的福尔康望着紫薇远去的背影,握着小燕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眼底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这场婚姻里,有人欢喜,就必定有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