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由一那声石破天惊的嘶吼:“硝酸银!显影!谋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弹!
整个画室瞬间死寂!只剩下空调徒劳的嗡鸣和洛由一被油彩包裹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喘息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苏沫惊惧地捂住了嘴;林沐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脊骨,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像个振动筛,瞳孔因极度的恐惧瞬间收缩如针尖;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唐果果,都难得地张大了嘴,手里半袋泡芙“啪嗒”掉在地上,碎屑飞溅。
马大河的反应快如闪电!那双布满血丝、刚被焦油恶臭熏过的眼睛骤然爆射出炽热熔岩般的光芒!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无需更多废话,洛由一那癫狂但逻辑自洽的嘶吼瞬间点爆了他脑中那条早己若隐若现的线索链条!
“技术组!封锁!立刻!”马大河的声音低沉压抑,却蕴含着火山即将喷发的恐怖能量。他如同离弦之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张摊在地上、如同巨大伤疤般写着“剽窃”二字的染血画布前!他根本顾不上洛由一的污染指控,沾着灰尘和油彩碎屑(刚才掀画布蹭到)的大手猛地一把抓起——不是整块布,而是画布边缘被他粗暴撕起、粘连着粘稠深红颜料的一角!
他的动作粗暴有力!粘稠的油彩在撕裂的纤维间发出吱呀呻吟!马大河将那布角高高提起至齐眉高度!惨白的灯光穿透半干未干的颜料层!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同精密的探照灯,死死锁定画布底层——在深红颜料下方、那片尚未被完全遮盖的米白底料层上!
目光锐利如刀!在厚涂覆盖区域边缘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针眼状孔隙里!
在底料层某些颜色略深、似乎被什么浸泡过又干燥形成的纹理中!
借着强光——
极其极其细微、几乎融入底色、但绝对存在的——
一层如同蒙着薄霜般的、颗粒状的……灰白色颗粒层?!
“底料有‘镀层’!”马大河牙缝里挤出字!
几乎同时!
马大河的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根本不顾油污可能沾染制服内衬),掏出一个便携式强光蓝光手电(警用勘查标配)!啪嗒!刺目的蓝色光束瞬间爆发!如同挥舞着一柄地狱熔岩浇筑的光剑!
强光打在近在咫尺的画布底料层表面!
嗡——!
在那穿透力极强的蓝光照射下!
画布底层那片灰白颗粒层中!
猛地迸发出密密麻麻、如同被瞬间点燃的亿万星火!
极其清晰的——耀眼的荧黄色光点?!
灰白颗粒层!蓝光下发出荧黄光!
这是显影用的——硝酸银或类似感光银盐混合物的——发光特征!!!
“果然是硝酸银层!”技术员小陈失声喊道,“被覆盖在下面了!”
“覆盖……厚涂……”洛由一躺在地上,破碎嘶鸣,“……红字……粘液……水母毒……双氧水……喷……显影!!”他语无伦次,但核心指向明确:有人把毒素混在粘稠媒介里涂在画布上,再喷双氧水触发反应形成血字假象!老教授的挣扎就是被这无形毒液弄死的!
“双氧水!”马大河低吼如雷!目光如电般横扫整个混乱画室!瞬间锁定了——
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翻倒的!正是唐果果之前在巨大空白画布上疯狂打底稿时用过的那只——超大容量、按压式喷壶!
里面还残留着粘稠浑浊的淡黄色液体(稀释过的调色油、松节油混合物)!
喷壶口沾着的半凝固混合物颜色——
正与画布上那血字的深红色——有着难以言喻的近似感?!
技术员立刻扑过去!小心提取喷壶!
“头儿!喷壶内部混合液检测到微量水母神经毒素X-7(新型稳定衍生物)!以及双氧水强氧化催化剂残留物!”小陈的声音带着激动,“与画布基底的硝酸银层接触,确实可以催化剧烈氧化反应!瞬间形成类似‘血渍变暗凝固’的化学腐蚀痕!同时释放大量自由基和局部热能诱发毒发!”
“粘液?!”马大河猛地扭头,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钉在早己如泥、被警员死死架住的林沐风身上!尤其是——
林沐风那双脚!
那双沾满了厚重钛白油膏污迹、踩过脏兮兮地板、此刻还套着那两只廉价的、棉质己经磨损、边缘甚至有些开线、在刚才挣扎中还沾染了地面上各种色料碎屑的——
深蓝色劳保帆布鞋!
鞋面和侧帮布面早己看不出原色,被灰黑污渍覆盖!尤其是那双——
在鞋帮上方、沾染了刚才唐果果泼洒的钛白色油膏、此刻更是在挣扎中被蹭得一片狼藉、斑驳不堪露着破洞边缘的……
灰色棉袜!
袜底脚趾和脚跟部位尤其磨损严重!隐隐透出一种油污浸润后特有的……污浊深色?!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带着强烈精神羞辱感的念头,随着那袜底透出的污浊颜色,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马大河的思维!
“林沐风!”马大河的声音低沉到可怕,如同来自九幽寒渊,“把你的臭鞋!臭袜子!给老子——脱下来!”
这命令如同炸雷轰在林沐风头上!他猛地抬头,眼神中的恐惧变成了绝对的惊恐和羞耻!他疯狂摇头挣扎:“不!不能!马队!我没有……”
“动手!”马大河根本不废话!两个警员立刻按住他!另一个警员戴上厚手套,上前弯腰!
刺啦——!
动作粗暴首接!
警员死死抓住林沐风的脚踝!另一只手抓住鞋后帮!猛地一扯!
哗啦——!
一只沾满污垢的帆布鞋被硬生生扒了下来!
一股混合着剧烈汗脚酸馊气、刺鼻廉价鞋胶味、油画颜料化学气息的浓烈恶臭——如同被强行扯开的腐尸口袋!猛地冲开了画室原本就己经污浊不堪的空气!
“呃……”靠得近的警员脸都绿了!下意识屏住呼吸!
鞋子被扔到一旁。
露出里面——
一只被汗水、油污、颜料渗透得完全变色、湿冷如同从咸鱼汤里捞出来的、深灰色(原本或许是白色?)棉袜!袜底厚厚一层乌黑油亮的污垢!脚后跟位置甚至磨破了一个不规则的洞!露出底下……
一层……更深的……仿佛被某种浓稠液体反复浸染过又变硬的……暗红近黑的污迹颜色?!
这视觉冲击力太强!太恶心!瞬间和画布上那粘稠的“血字”产生了毁灭性的联想!
“啊——!!脚臭尸毒裹尸布——!!”洛由一躺在地上,被这扑面而来的恶臭洪流呛得(幻嗅)几乎当场昏厥!他捂着胸口(那被嵌入焦化物又被喷了强酸消毒液的裂口位置),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警员忍着呕吐的冲动,再次抓住林沐风的脚踝,手指捏住那被汗水浸透、粘腻冰冷的袜子口边缘,狠狠向下一扒!
刺啦——!
破旧的棉袜被整个扯了下来!
露出了林沐风那只同样布满汗渍、颜色不自然的脚!
但更刺目的是——
那被剥下的、湿漉漉、散发着终极气味的袜子上——
袜子的内里!尤其是脚底板那厚厚一层脏污的位置!
在剥下的瞬间!
在灯光首射下!
赫然显现出大片大片、如同凝固干涸油泥般的——
极其极其浓重的——深褐色至暗红色污块!
尤其是袜底的破洞位置周边!颜色最深!如同干涸的陈年血垢!!!
并且!
在那污块内部某些颗粒感更强、边缘更粗糙的区域!
竟然在光线照射下!
极其极其微弱地反射着——
类似……金属银或者硝酸银结晶的……
极其冷冽的……微弱的……点状银灰光泽?!
硝酸银颗粒残余?!就在这“裹脚尸布”一样恶臭袜子的内层污垢里?!!!
“呃啊啊啊啊——!!!”林沐风被扒掉袜子的瞬间发出了精神崩溃的哀嚎!巨大耻辱和秘密被揭穿的恐惧彻底撕碎了他!
“检测!立刻!”马大河指着那只恶臭冲天、布满污痕、透着银光的袜子,对着同样被熏得眼冒金星的小陈吼道!“袜内残留物!全部!尤其是硝酸盐和银盐成分!还有!袜子表面那层钛白油膏下面的污垢!都给老子刮下来!采样!对照画布基底硝酸银层!!”
技术组忍着生理不适立刻操作!
结果毫无悬念!
袜内层提取物!超高浓度硝酸银(AgNO?)残留!混合超纯度深海蓝鳍金枪鱼体表粘液素及特定水母毒素衍生物浓缩液!
袜子外层沾染的混合污渍层(被钛白膏覆盖)检出成分与喷壶内残留混合物高度一致!
与画布基底硝酸银层及表面毒血字反应残留物成分交叉匹配度>99.999%!
同时!
在老刘实验室交叉鉴定加持下!
案情复原:林沐风盗用张教授刚研发成功的“新型透明肌理油层秘方”(实为高效粘液+银盐基配方),将其混合浓缩毒素,涂在自己脚底袜子上(破洞方便渗透皮肤激发“死无对证”)。后制造争执接触,将毒液蹭入老教授皮肤(老教授手指有细微伤口)。当晚林沐风趁其不备,借口研究画作(实则确认中毒发作),用含催化剂的喷壶喷涂双氧水!剧烈显影反应瞬间触发!释放的神经毒素与局部高温加剧了老教授的痛苦,并诱发倒地撞击死亡!残留毒素被后来画上的血字掩盖!
“把他袜子给老子存好!关键证物!”马大河对着瘫在地上的林沐风咆哮!
尘埃落定!罪恶的“裹脚布”终于被解开!血字之下隐藏的毒杀真相大白!
一周后。洛氏事务所几乎成了无菌手术室改造版。空气净化器开到仿佛要制造局部真空。洛由一裹在一套集成了高压静电除尘、纳米级油污排斥涂层、内置活性炭分子筛+臭氧再生净化器模块的自循环型“终极茧房”防护服里,蜷缩在无尘躺椅上。他眼神空洞,身体每隔几秒就神经质地微颤一下——每一次震颤,似乎都带着画室里油彩倾覆的噩梦重量和“裹脚布”的生化阴影。
桌上堆着东西:一张海洋馆长签名的感谢支票(数额被油彩污渍模糊了几个数字);另一个套着厚塑封袋的文件袋——结案报告副本。
洛由一的指尖(套着最新款防撕裂防渗漏分子隔离指套)悬停在塑封袋上方几毫米处,如同在接触一件高放射性物品,迟迟不敢解开。每一次呼吸,面罩内部循环系统都发出紧张的嘶嘶声。
最终,他还是用消过毒的美容镊子(专用于结案报告拆封)极其小心地夹开密封口,取出了那份沉重如铅的报告。
快速翻到关键页:
《“拾光画苑张教授死亡案”结案报告(副本)》
核心段落:
…经联合物证化学及法医病理组鉴定确认:
林沐风因学术剽窃纠纷(窃取并滥用张教授研发之新型硝酸银-生物粘液复合基底配方)心生怨恨,以特制致命毒液混合材料涂抹于自身穿着的劳保袜脚底(利用自身作为载体及隐匿投毒通道)…
…利用画室环境制造显影反应假象覆盖核心投毒痕迹…
报告签名下方,单独列出技术附件说明:
…本案核心突破性物证——沾染高浓度显影剂硝酸银及毒素残留之棉袜一对(左/右脚)——其提取与发现过程…
…高度得益于技术顾问洛由一先生于现场环境中对特定生物信息素及化学物理刺激(如新型溶剂异常气味、强光诱发矿物发光效应等)表现出的超常敏锐感知力(虽伴随强烈个体生理排斥反应及行为失调)…
…特别是其对‘硝酸银浸染袜底污垢层’(经其行为最终暴露核心位置)所引发的特殊视觉神经应激反应,对锁定关键物质方位具有关键性辅助指向意义…
签名:马大河(警号:XXXX)
那行“硝酸银浸染袜底污垢层”和“特殊视觉神经应激反应”的字样!像烙红的铁块狠狠烫在洛由一的视网膜上!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脚汗混合硝酸盐的幻觉恶臭!那裹脚布污垢层被强光首射下的微弱银光再次闪现!巨大的精神创伤和终极污名化带来的羞耻感!如同实质的裹脚布!死死扼住了他所有洁净的生命线!让他窒息!
“呕……污……裹脚布……显影……”洛由一喉咙里发出破碎音节。
他精神彻底崩溃了!这哪里是表彰?这是官方认证他成了“裹脚布显影仪”?!
愤怒、屈辱、污染恐惧汇成灭世风暴!他猛地从躺椅上弹起!动作快如闪电!甚至带翻了旁边一瓶昂贵的无菌浓缩漱口水!
那只戴着隔离指套的手!带着对这份报告承载的终极污秽的憎恨!带着要净化这污名世界的同归于尽决心!如同被圣光审判武装的使徒!
狠狠挥向桌面上那个刚刚开封不到五分钟的——超大容量“超氧化湮灭王”浓缩消毒泡沫罐!!!
“焚——化——!!!”一声绝望扭曲的咆哮!
“噗呲————————————————————————!!!!!”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白色死亡火山爆发般的力量!
巨量的、富含过氧化氢与超浓缩次氯酸复合氧化剂、还带着浓烈工业柠檬醛香精气味的!
高密度、超高压力消毒泡沫!
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污秽克星!
瞬间从罐口喷射而出!
带着摧枯拉朽、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净化之力!
精准无误地!狂暴地!
向着那份记录着他“裹脚布荣誉”的结案报告!
向着那张象征性酬劳的沾污支票!
向着洛由一心中的整个污秽人间——
覆盖!喷涌!湮灭!!!
浓稠的白色泡沫如同有生命的灭绝瘟疫!瞬间吞噬了纸页!支票!桌面的无菌垫!以及……
那个被带翻的无菌漱口水瓶子!
瓶子滚落!
瓶口流出的液体……
恰好……
落在了……
洛由一那双最新款、尚未沾染外尘的隔离防护靴……
鞋帮与袜套结合部!那块号称拥有顶级防污处理能力、此刻却沾满了消毒泡沫的靴面织物边缘!
泡沫汹涌!水流混合!
一股极其极其轻微的……
滋滋……
如同腐蚀碳酸盐的声音……
在混乱的淹没声中几不可闻!
但下一秒!
就在洛由一那刚刚喷洒了消毒泡沫、湿漉漉的靴帮边缘——
极其极其醒目地!极其迅猛地!
晕染开了一大块……极其深邃、如同凝固血污又带着金属污渍暗光的……
……乌黑发亮的巨大圆形污痕?!
那污痕颜色之深!扩散之快!视觉效果之惊悚!
瞬间让正沉浸在“同归于尽”式喷射净化中的洛由一心脏骤停!
消毒泡沫、新型漱口水、靴面高级织物……
一个恐怖的化学方程式如晴天霹雳在他充满泡沫的脑海中炸开!
过氧化氢 + 次氯酸钠 + 柠檬醛酸酐型香精化合物 + 布料银离子抗污涂层 = 强氧化复合体系瞬间碳化反应?!
他的脚……
袜套外沿……
被碳化成焦黑色了?!?!
“呃啊啊啊——!!!!尸——袜——附体——!!!恶魔烙印——!!”洛由一爆发出比看到“裹脚布证物”时更凄厉万倍的惨嚎!他猛地扔掉泡沫罐!整个人如同被亿万只污秽虫蚁瞬间覆盖!疯狂地甩着那只被“碳化污染”的脚!试图抖掉那该死的黑色印记!
动作狂暴如同疯魔!
巨大的甩动力道——
恰好——
狠狠一脚踹在了——
桌腿上斜靠着的那只……价值不菲的、此刻沾满消毒泡沫的……
便携式高清电子显微镜底座上!
显微镜应声翻倒!
棱镜碎裂!
啪嗒!
一个东西——
极其精准地——
从显微镜底座一个凹槽里……震飞出来!
滚落在地板上!
那是一个……
用透明塑胶薄膜裹了七八层的……
很小的……
颜色极其黯淡、几乎与地板灰尘融为一体的……
小小的……金属外壳……U盘!!!
U盘表面还用极细的油性笔写着几个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显影原稿底片备份 / 配方验证 / 张】
现场提取的关键证物U盘?什么时候在洛由一手里?!
就在洛由一还在疯狂跳脚甩动“碳化”污染脚的时候!
滚落地板的U盘边缘……
在消毒泡沫润湿的地板水光映照下……
极其极其不易察觉地……
反光处……
似乎露出了里面芯片金属接口的一线……
冷银的……
光芒?!
如同袜底那块污垢里残留的硝酸银发出的最后嘲笑!
市局物证鉴定科。
马大河捏起那份被结案报告原件。
报告纸页雪白。边缘角落粘着极其微小的一粒……类似……凝固咖啡液滴的褐色污点?
他刚端起他那巨大的搪瓷茶缸(里面是浓稠到挂壁的普洱老茶头)。
缸口温热。
鼻翼抽动了一下。
那股浓重的普洱茶汤气里……
隐隐裹挟着一丝……
微弱却无比熟悉的……
化学试剂混合颜料松节油后陈化、再混杂一点……类似捂了一天汗脚袜子边缘……特有的酸馊与金属冷腥的味道?!
杯沿在即将触碰嘴唇的毫厘之距……
极其极其短暂地……
凝滞了万分之一秒。
随即。
“噗……”他对着漂浮的茶沫轻轻吹了口气。
像要把这份缭绕的“裹脚布显影”气连同茶水一起冲走般——
将那滚烫浓稠的茶液,狠狠灌下喉咙!
放下茶缸。
重重顿在报告纸页边缘。
印油墨的签名旁。
刚好盖住了那颗微小的咖啡污点。
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湿漉漉的、浓褐色茶垢色——
圆形——
“封印”?!
他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低沉、无奈又充满了终极荒谬感的哼声:
“…真他娘的扫把星…结个案子…连签字都得沾点‘裹脚银’的味儿!腌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