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小燕子凄厉的哭喊刺破殿宇,慕容珏死死攥着她汗湿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富察皇后在殿外来回踱步,佛珠被捏得咯咯作响,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金砖,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永琏立在廊下,腰间佩剑己出鞘三寸,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太医院方向。
"皇后娘娘!"明玉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凌乱,脸上还沾着雪粒,"太医院说...说从未有人试过剖腹取子,怕是..."
"胡说!"富察皇后猛地转身,凤冠上的东珠剧烈晃动,"本宫记得先帝年间,有位民间医女曾为猎户之妻行此术!去,把太医院所有医典都翻出来,再派人全城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会此术的太医找来!"她声音发颤,却字字如铁,"若能保住明悦和孩子,本宫定要让他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
慕容珏突然起身,铠甲碰撞声铿锵作响:"臣愿率铁骑搜城!"他望向床上痛苦挣扎的小燕子,眼底泛起血丝,"娘娘,生死攸关之际,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永琏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将军冷静。此事需从长计议,若大张旗鼓,恐..."话音未落,殿内传来小燕子虚弱的声音:"别...别闹了...我没事..."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攥紧床单,指缝间渗出鲜血。
富察皇后踉跄着扶住门框,想起当年永琮夭折时的绝望。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扯开凤袍上的金丝盘扣,露出内衫的素白中衣:"传令下去,就说皇后娘娘为保皇嗣,愿斋戒百日,祈福上苍!若有太医能施妙手,本宫亲自为他立碑!"
殿外风雪骤起,却压不住此起彼伏的传令声。半个时辰后,一个佝偻身影被侍卫推进殿内。老太医满头白发凌乱,手中紧紧抱着泛黄的医典:"娘娘...小人曾在《西域奇方》中见过剖腹产记载,只是..."
"不必多言!"富察皇后盯着医典上模糊的图文,"需要何物,尽管开口!"她转头望向慕容珏,"将军,取你最锋利的佩刀,用滚水煮沸,再浸入烈酒!"
永琏立刻脱下外袍,铺在地上:"用我的锦袍做软垫!"他望向脸色惨白的小燕子,声音难得发颤,"明悦,再坚持一会儿..."
老太医颤巍巍地展开医典,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西域文字:"需以银针定穴,防止血崩;取羊肠线缝合伤口...可这麻药..."
"用酒!"慕容珏扯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先在我身上试!"他将滚烫的佩刀重重拍在案上,"只要能救她,万死不辞!"
当烈酒灌入喉咙时,小燕子突然抓住富察皇后的手:"皇额娘...如果我不行了...替我照顾他..."
"住口!"富察皇后反手握住她的手,眼泪砸在小燕子手背上,"你忘了?你说过要教孩子画糖画,要带他去看江南的春天!"她转头对老太医厉喝,"还不动手!"
刀锋划破空气的瞬间,长春宫的宫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慕容珏紧紧抱着小燕子,在她耳边呢喃:"别怕,我在..."永琏手持火把冲进来,火光照亮老太医颤抖的手,也照亮富察皇后决绝的面容——此刻的后宫之主,不再是端庄贤淑的皇后,而是一位为了儿女甘愿与命运搏斗的母亲。
风雪拍打着窗棂,似是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呐喊助威。而在翊坤宫,娴妃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手中的护甲应声而裂,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亲手点燃的这场大火,早己烧向了不可控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