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意外的吻
京城的暮春总裹着蜜糖似的甜香，糖画摊前的铜锅咕嘟冒着热气，金灿灿的糖稀在老艺人腕间流转，勾勒出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小燕子踮着脚，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只即将成型的凤凰，明黄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间的桃花簪子也跟着颤巍巍地摇曳。
镇北将军慕容珏勒住缰绳，玄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刚从千里之外的战场归来，浑身还带着塞外的肃杀之气。此番奉旨进京述职，途经这热闹的集市，马蹄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边关的风沙仿佛还在耳畔呼啸，而眼前的景象却恍如隔世——孩童嬉笑奔跑，妇人挎着竹篮选购绸缎，空气中浮动着胭脂香与食物的气息。
小燕子满心欢喜地接过新鲜出炉的凤凰糖画，转身时却一头撞进一片冰凉坚硬里。糖画“啪嗒”掉在地上，她抬头，正对上一双如寒星般锐利的眸子。男人身姿挺拔如松，铠甲缝隙间隐约可见染血的内衬，腰间悬挂的长剑更是透着森然杀意。
“对、对不起！”小燕子吐了吐舌头，蹲下身去捡那团不成形的糖稀，“我光顾着看糖画啦，将军大人您这么威风凛凛，往这儿一站，整条街的人都得瞧您呢！”她清脆的声音像屋檐下的风铃，惊得慕容珏微微一怔。自征战以来，他见惯了恐惧与敬畏，这般自然又鲜活的语气，倒显得陌生。
就在这时，一阵骚乱打破了集市的平静。几个地痞流氓晃着膀子闯了过来，为首那人眼神猥亵，首勾勾地盯着小燕子：“哟，小美人儿，陪哥儿几个乐呵乐呵？”小燕子柳眉倒竖，抄起旁边摊位的扫帚：“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要不要脸！”
慕容珏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最恨这种恃强凌弱之徒，脚步未动，手己按上剑柄。寒光闪过，几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便己瘫倒在地哀嚎。小燕子看得两眼放光，把扫帚一扔，凑到慕容珏跟前：“哇！您这身手，比戏文里的大侠还厉害！”
少女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混着糖画的甜，萦绕在慕容珏鼻尖。他低头，见她仰着小脸，睫毛扑闪扑闪的，像受惊的蝴蝶。心跳突然乱了节奏，他鬼使神差地将人抵在墙边，覆上那喋喋不休的唇。
时间仿佛静止。小燕子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掌心的温度、唇上的触感，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都在宣示着这场意外的悸动。许久，慕容珏猛地松开手，耳尖泛红：“冒犯了。”
“你......”小燕子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跺了跺脚，却忍不住偷笑，“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她捡起地上的糖画残片，又抬头望向慕容珏，“不过嘛，看在你这么厉害的份上，就原谅你啦！”
慕容珏望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铠甲下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方才那惊鸿一吻，仿佛将塞外的风雪都融化成了江南的春水。他握紧腰间的剑，突然觉得，或许这副冰冷的铁甲，也该寻一处温暖的归宿了。
暮色染红大杂院斑驳的土墙时，小燕子还在对着铜镜傻笑。柳红端着木盆从她身后经过，瞥见镜中人发间粘着的柳絮，忍不住把木盆重重搁在桌上："说，是不是又去招惹哪家公子哥儿了？"
"哪有！"小燕子慌忙用袖子去挡发烫的耳尖，却不小心碰倒了妆奁。几枚铜板滚落在地，映出她今天攥着糖画钱袋时，慕容珏弯腰替她捡拾的模样。那时他铠甲的银纹擦过她手背，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凉意。
柳青蹲在门槛上修补竹筐，闻言抬起头："红儿别打趣她，今天集市上确实出了事。"他抖开一张皱巴巴的油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持剑的小人，"隔壁豆腐西施说，有位将军三招就打跑了城西那帮混混。"
小燕子突然从凳子上蹦起来，裙摆扫翻了柳红新晾的帕子："就是他！慕容将军！"她踮着脚比划对方的身高，发间桃花簪子差点戳到房梁，"你们都没瞧见，他挥剑的时候，就像天上的闪电劈下来！"
柳红突然按住她肩膀，指尖触到少女剧烈起伏的胸口："慢着，你方才说他亲了你？"
院外传来乌鸦的叫声，惊得小燕子打翻了铜盆。清水泼在青砖上，倒映出她躲闪的目光："就、就不小心碰到了！谁让他突然靠那么近......"她回想起慕容珏松开她时，耳尖红得像浸了酒，握着剑柄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柳青"啪"地折断竹篾："明日我去打听打听，若是登徒子......"
"不许去！"小燕子急得首跺脚，裙摆上的桃花刺绣蹭过墙角的蛛网，"他是镇北将军，皇上钦点的！而且......"她低头揪着衣带，声音轻得像飘进窗棂的柳絮，"而且他道歉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柳红和柳青对视一眼，看着小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捡来的桃花瓣仔细收进香囊。西厢房漏进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竟有了几分少女怀春的模样。柳红轻叹一声，将半干的帕子搭在妹妹肩头："明早我陪你去集市？"
小燕子猛地转身，发间飘落的花瓣沾在柳红衣襟："真的？！"她突然又泄了气，踢着地上的石子，"可他是将军，要进宫述职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惊起满院飞鸟。她下意识踮脚张望，却只看见扬起的尘土里，一枚银质的护腕闪着冷光，与记忆里慕容珏铠甲上的纹饰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