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座。”
吕蒙正眉毛微抬,略感吃惊的点点头道:
“原来柯兄是双子座人,怪不得心思如此缜密,城府也很深呐。”
吕蒙正这话一语双关,借占卜的事借题发挥,把自已对赵德昭的印象说的明明白白。
毕竟赵德昭不是原来的赵德昭了,身上的那股少年老成的气息不由让人感到惊讶。
算命先生听后也是微微点头,接着便开始摆弄起了算筹,这叫起卦。
在这过程中,赵德昭虽然面色沉稳,但心里其实慌的一批。
若此卦是真的,可能就预示了自已将来的结局,相当于提前判刑了。
赵德昭目光坚定的低头看着桌子上摆成卦象的算筹,手指甲扣着指肉,好像要抠出血来。
算命先生轻呼一口气,慢慢抬起了自已布满褶皱的手,是坎卦!
那先生看着卦象,沉思了好一会儿,不久便缓缓抬头,眼神略带吃惊的看着赵德昭道: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说罢,便捋着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的盯着赵德昭看了起来。
赵德昭看见这眼神也知道这卦象绝不寻常,便不由凑近身子低声道:
“大师,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算命先生笑了笑,默默的将算筹放回原位,收入袋子中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啊!
这位施主,宜好自为之。”
然后便站起身来,推着自已的小车走去,渐渐消失于茫茫的人流之中。
赵德昭眉头紧锁,心里也在打鼓,这卦象是吉,还是不吉呢?
还有,那先生为什么给自已算卦后连钱都不收就径自走了,是他忘了还是别有深意?
奇怪,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吕蒙正轻拍赵德昭的肩膀道:
“殿下,方才先生所说的话什么意思,您懂了吗?”
赵德昭也回过神来,故意作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那是当然,此卦应该是个吉卦啊!
对了,圣功不是要去大相国寺吗,怎么在此耽搁?”
呵,我怎么会告诉你,其实我也没听懂呢!
吕蒙正哦了一声,略带歉意的挠挠头道:
“本想去相国寺的,但见到这占卜摊,一时来了兴致就耽误了些功夫。
好在他没收算卦的钱。”
两人闲话几句,便来到了大相国寺的资圣门。
这是文人墨客的最爱,相当于现在的文化一条街,走进去都是卖书和笔墨纸砚的。
只不过那时活字印刷术尚未普及,很多书的价格并不便宜。
有些书更是被炒到了几百文的天价,要知道很多百姓一天也赚不到一百文钱。
古代的文盲率多,很大原因也是跟经济实力挂上了钩。
“前方有书展啊,有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啊!”
两人一听有人吆喝,也来了兴致,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只见中间摆着几个木质的架子,其上放着一些个古书。
其实书展最开始是独属于皇家的,举办的时候经常会让一些书放在阳光之下。
书本全部打开,有人感兴趣也可随时翻阅,就着其中的内容互相研讨。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防止书因潮湿,虫蛀等原因遭到破坏。
毕竟宫里层层馆阁,遮挡了阳光,阴暗潮湿,书籍放久了就会腐烂生虫。
书虫,书虫,就是这么来的。
就跟晒衣服一个道理,定期晒晒,也能保护书籍的完整性。
后来民间也自发组织起了书展,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晒书。
书展通常是由城内著名的藏书家举办,众人可以来借阅图书,互相交流。
类似于现在的文学交流会,文学沙龙之类的活动。
赵德昭顾不得这些,直接挤进最前方人群密集之处。
当他来到时,前方一个架子上摆着一副案卷,身边还有旁人吆喝:
“来看张学士家的《兰亭集序》,这可是王逸少的真迹啊!
有想买回家的可以瞧瞧,价格不贵,五千两银子就可!”
书展时候也会举行些拍卖书画的活动,承包者被称为书画牙人。
将书画卖钱后与主人分成赚的收益,不过《兰亭集序》的真迹卖的这么贱吗?
要知道在现代连唐人复制本也是无价之宝!
赵德昭一时还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吕蒙正却并不惊讶,轻飘飘道:
“张少爷又自已做主出来卖字画了,真是家门不幸!”
赵德昭听后好奇,问道:
“怎么,里面还有故事?”
“张学士的这个公子成天不学无术,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不知道脑子打错了哪根筋,居然要给情牵楼一个头牌赎身,赎身费整整一万两银子!
张公子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背着父亲将家里书画偷偷搬出来变卖掉。
为这个,两父子的关系非常紧张,这不又出来卖了?”
赵德昭听后才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微微点了点头。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血淋淋的现实却给这个名句一个响亮的耳光。
赵德昭不禁疑惑,五千两,真的有人出得起吗?
“我出五千两,买下了!”
众人惊讶的回身看时,只见一个带着幞头,身着暗黄色衣服的人前来。
“那我出五千五百两!”
此时人群中一位身着绿衣的人喊道。
“看来齐家和许家又在斗气了,每次竞价总是这两家互相抬价。
本来能按原价购买,结果硬生生被抬到高几倍的价钱。
便宜了那些牙人。”
赵德昭深以为然,泡沫哪里都有,单是自已出生后就经历过一次。
归根结底还是人的贪心所致,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这样,两人互相竞价,几乎是倾尽家财的喊,家里是真的有矿!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两人身上时,不知从何处发来一声噩耗:
“走水了!
情牵楼,走水了!”
走水就是失火的意思,古代火灾频发,所以古人十分忌讳带火字的东西。
为了消灾报平安,就改成了走水。
众人听后纷纷往东南方向看去,但见远处早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四射。
黄色的明焰好似被人把玩着一般,时不时变换着形状,将周围照着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