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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程潇潇满不在乎地撂下这句，
“反正也没有几天了，我愿意叫娘，我开心就好。”
说罢，她往躺椅上一靠，歪着头，眼睛睨向秋姨娘，“你听着难受吗？随你的便！”
秋姨娘本正襟危坐，闻言坐得更直了些：“
好！这才是我秋海棠的女儿，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我开心，管他人如何？”
言罢，秋姨娘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让秋嬷嬷跟着你吧！世家的东西，她什么也懂些，从礼仪，到吃食……”
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
“这么些年我也没有教过你什么东西。进了那样的府门，可没有这里自在，老夫人严苛得很，怕是会用规矩拿捏你。你也不用怪她们……”
程潇潇一愣，她知道秋嬷嬷是姨娘从外面带进来的，一向被姨娘当做家人。
她坐直身子，有些担忧地问：“那你身边岂不是没人了，就剩两个小丫头？”
秋海棠抬起头，目光投向天上的浮云，
“有两个丫头，一个打扫卫生，一个能去领下饭，就足够了。”
随即她收回视线，
“不要做小女儿家唧唧歪歪，不说了吗？过好自已。”
程潇潇心里一颤，她忽然明白，
姨娘这是怕自已嫁出去被拿捏！自已一个不听话，怕是那些人就会折磨姨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不，是放出去的风筝，风筝线在别人手里捏着呢。
……
“四小姐！三小姐让四小姐，还有五小姐去一趟芳菲苑。”
这府里小姐多，从已经出嫁的，到正在吃奶的，大大小小十二个，
怀着的不知是儿是女还不算。
现在最大的就是及笄了的三，四，五三位小姐。
分别是三小姐嫡女程菲菲，
四小姐秋姨娘生的程潇潇，
五小姐柳姨娘生的程倩倩。
……
“潇潇，你不会怪姐姐吧？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没有姐姐这么安排，你无论何时也嫁不到这等人家。”
说话间程菲菲手里的团扇轻轻摇动，头上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簪闪烁着耀眼光芒，碧色翠烟罗衫裙随着她的脚步轻移，更衬得她身姿婀娜，整个人雅艳非凡。
反观程潇潇，身着府里发放的浅粉色衣裙，虽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清新简约。
但是她挺喜欢，简单随意。
而且不管哪一世，这种纯手工材质的衣服也价值不菲。
反正在前世自已买不起，动辄上千。
“听我说，谢谢你！我的好姐姐。”
“这么好的福气你让给了妹妹。”
“实在是让我愧不敢当！”
程潇潇微微欠身，行了个半礼，声音清脆诚恳。
程菲菲秀眉微蹙，这感谢怎么味道很怪？
“以后咱们都在一个府中，姐姐我会照应你的。”
……
“越说我越该谢谢姐姐了！”
程潇潇眨了眨眼睛，歪着头，似笑非笑，
“这么好的机会，姐姐是不是反悔了，要不然……我还给姐姐？”
说着，她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唰”地一下打开，扇了几下，又“啪”地合上，那动作潇洒自如，心想这玩意儿扇起来凉快，合上还能当防身武器，怪不得秋姨娘爱不释手。
“这么好的机会，姐姐是不是反悔了，要不然……我还给姐姐？”
……
“那倒不用，这是你的缘分，姐姐岂能抢夺？”
程菲菲轻摇团扇，眼珠一转，又笑道
“妹妹不是缺丫鬟吗？姐姐这儿有两个调教好的丫鬟送给妹妹。”
“丁香，木槿，……过来拜过新主子。”
程菲菲心中冷笑，上一世就是这两个丫头办事不力，才造成自已惨死。
反而自已死了，这两个丫头被景逸收了房。
这一世，我要看着你们一个棺材板躺一群！你靠着我，我抱着你，
哎呦呦，臭到一处才好。
……
“姐姐对我太好了，你看妹妹我身无分文，无以为报。”
“她们两个身契如果不给我，我可不认姐姐这份好。”
程潇潇看着地上哭的眼睛肿了的两个丫头，
甚至脸上都有划痕，
这都是承恩伯夫人精心挑选的丫头，机灵娇俏又能干。
这样的看不上？
喜欢笨拙的？
“把她们两个的身契拿过来，秋香！””程菲菲高声吩咐道。
这时，从后面进来一个丫鬟，手里拿着身契，脸上挂着一脸得意的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两个丫鬟。
程潇潇看到秋香那副模样，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自腹诽，喜欢丑的！
她手握身契，故作感叹道：“姐姐这真是高品位，……爱江山不爱美人。我就不一样了！”
她挺了挺胸膛，“我可是颜控！”
“美景美色加美人！”
“见到那漂亮小脸蛋就想着拧一把。”
程菲菲气的无语，你不是天天躺平睡觉吗？
还拧美人？
你怎么不拧自个儿。
……
“姐姐，你救救我！”
这时五小姐程倩倩如一阵风般跑进来，发丝凌乱，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两侧，发髻也松散得不成样子，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她身形娇弱，此刻更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一到程菲菲跟前，她“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抱住程菲菲的腿，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无比，
“刚姨娘告诉我，爹爹要把我定给一个穷举子。在京城租着房子等着考试，三姐姐，求你救救我！那我还有什么盼头！”
说着，她的额头如捣蒜般重重磕在地上，原本白生生的额头瞬间粘上了污渍，连眉梢那粒小红痣，都被灰尘遮得不大显了。
程菲菲眉头紧皱，手中的团扇“啪”地拍到她的头上，不耐烦地呵斥道：
“别哭了！什么穷举子，爹没跟你说吗？那是天降文曲星，今儿就会把客房让出来，让他安心备考，未来的状元郎！你等着当诰命夫人吧！我还不是为你好。”
程菲菲边说边瞥了一眼一旁坐着喝茶的程潇潇，只见她端坐在那，眼神平静，
老神在在，好似道姑入定一般。
程菲菲心中暗自腹诽：什么玩意，这个样子当寡妇还真是遂了你的心了。
……
程倩倩听闻，哭声戛然而止，抬起泪汪汪的双眼，可怜巴巴地说道：
“姐姐，求求你，当状元，那都是没影的事。我不求什么状元郎，只求一个殷实人家，有个一官半职就好。”
“这样我也可以留在京城，姐姐有什么差遣，我随时就到了。”
“姐姐，妹妹一辈子鞍前马后的服侍你都行。”
说着，她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崭新荷包，那荷包鼓鼓囊囊的。
她又往里一掏，竟又掏出好几个新绣的蝶恋花荷包，双手捧着递向程菲菲，
“姐姐，你看我又做好了几个。你打发人也好，自已用也好，求求你了，姐姐！”
话落，她眼神恶狠狠扫了一下程潇潇，心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凭什么她能有这么好的姻缘？自已从六岁就跟着程菲菲，一直盯着庶女们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自已告诉程菲菲，那个整天不露面的程潇潇，她藏拙呢，其实是个大美人，程菲菲还发现不了她！
凭自已对程菲菲的了解，应该让程潇潇嫁破落户，怎么还把这泼天的富贵给她了……？
世子爷呀！哪怕是个活死人，但是一辈子清福是享上了。
……
程菲菲看到程倩倩这般模样，又当着程潇潇的面如此丢人，顿时怒火中烧，脸涨得通红，
“没有眼色的东西，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我说他能当状元就是能当。为了你好，还怨恨上我了！”
程倩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
“呵……”
程潇潇差点憋不住笑，看样子程菲菲不是预言家就是重生者。
重生这事……随机性可太强了。
上一世考上清北，下一世都不见得，
那是考试，不是放屁，放屁也得肚子里有气吧！
黑马！哪能年年黑？
世世状元身，那是……我不信！
“姐姐，你们慢慢聊吧！”
程潇潇福了福身，施了一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转身款步离去，身后跟着那两个新得的丫鬟，一边走一边琢磨，回去还得让秋嬷嬷好好调教她们一番。
……
这边屋内，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啪！”
程菲菲怒目圆睁，猛地将手中的水杯狠狠摔到地上，水杯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与水渍混在一起，蔓延开来，快要淹到程倩倩的脚。
程菲菲胸脯剧烈起伏，死死瞪着程倩倩，只见程倩倩那傻瓜竟一脸艳羡地盯着程潇潇离去的方向。
这场景，在程菲菲看来，简直就是在狠狠打自已的脸。
“你个傻瓜，难道你想年纪轻轻当寡妇吗？”
程菲菲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个文家明将来是可以做一品大员的。你如果不愿意，那就许给老六，她虽然小两岁，想来文家明也是等得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