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定国公府送聘礼来了!”
“四小姐的聘礼比三小姐的整整高出一倍。”
“三小姐气的正在大闹呢!”
丫鬟捂着嘴偷笑,小声说道。
“你再看看一旁五小姐的聘礼,呵呵了!”
一群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偷眼瞧向那聘礼。
程倩倩站在一旁,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听到这些议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岂有此理?
岂有这么欺负人的理?
她瞪大眼睛看向那聘礼……
程潇潇的一百二十抬,排得长长的队伍,尽显奢华。
而程菲菲六十抬,也算颇为可观。可再看看自已的,仅仅只有五抬!
程倩倩伸着手指头,颤抖着,“一二三四五……”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没有眼花,确实就是五抬!
就这么稀稀落落在眼前摆着。
现眼呐!丢人呐!
箱子小的,但凡叉开两条腿,就过了界!
就算是瞎子来数,也数不错。
她的脸涨得通红,你们杀了我吧!我没脸见人了。
想着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已就像个笑话,
三姐妹,一只白天鹅,一只野鸭子,自已就是那屎壳郎。
整天忙来忙去滚粪球。
还不如程潇潇天天听曲睡大觉。
……
定国公府派来送聘礼的老虔婆,脸上堆满褶子,却还扯着嗓子,一五一十地唱着礼单,那声音刺耳恶心……
程倩倩的父亲承恩伯站在前面,嘴角咧到耳根,一脸笑意地听着,那修得精致的小胡子随着他的笑容微微翘翘着,仿佛是捡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就连平时难得一见的世子,今儿也像是一只报喜的花喜鹊,站在一旁,身姿挺拔,面带微笑。
……
程菲菲呢?我找她去!
这个丢人现眼地,程倩倩是一点也看不下去了!
这时她还瞥见路过的程潇潇,只见程潇潇领着两个丫鬟,不慌不忙地朝着芳菲苑的方向走去。
那两个丫鬟还好奇的跳着脚……张望一下周围的热闹,
而程潇潇呢,头都不抬一下,径直走着,那副模样在程倩倩眼里就是假清高
一个戏子生的,一不留神,就这麽让她溜到了上流。
程倩倩的心中暗恨,手里的帕子揉成了疙瘩。
……
“小婿文家明见过岳父大人。”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程倩倩原本迈出去的步子猛地停住,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随后,她缓缓地、机械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一袭半旧书生袍的公子,身姿挺拔,正拱手弯腰,毕恭毕敬地行礼。
程倩倩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来,心中暗自叹息,这人长得倒是颇为俊秀,只可惜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寒酸。
一想到要嫁给他,她就满心愁苦,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已身上精美的杭绸衣服,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急急地掩面而去,心里直念叨着:
谁嫁人不是为了享福,难道没苦硬吃吗?
……
文家明站在院子当中,看着这一院子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人,不禁皱起眉头。
原来这般急急地催着自已定亲结婚,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打脸,而且还是打自已的脸,好让别人看个热闹,听个响儿。
文家明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
“贤婿,不必这么客气,快点里面请。”
承恩伯倒是对文家明表达了十二分的热情,脸上的笑容简直要把眼睛给挤小了。
未来的状元公,一品大员。
他是越看越顺眼,这眉眼……这气度,原先自已是愣没看出来呀!
没钱!我有呀!
缺媳妇,我闺女多呀!
只要你能证明自已是人才,在承恩伯府你就是香饽饽。
女婿多了不洗泥,哪个高大我捧着你。
原先自已看到文家明的时候,还不屑一顾。
旧友?穷了就是旧伤!
谁还愿意复发?
哪怕当年答应了,话都让一阵风吹跑了。
最多打发你一个看不上的丫头。
谅你也尥不了什么蹶子!
哪知道昨儿自已那心尖宠的丫头程菲菲回来,一口咬定文家明就是那未来的文曲星。
自已是谁?能随便信她吗?
可没想到……她不但能说出长相,还能说出好几项当年自已跟文家爹说的事。
这些事,自已都快忘了干干净净。
文家爹也早死好几年了。
要不是有意提醒,自已深度挖掘,那记忆深处的事……早就想不起来了。
看来真如女儿所说,自已上辈子爱惜人才,对于好女婿,
自已肯定深度挖掘过。
……
对于她其他所说的什么定国公世子早早死了,二公子上位当世子。
那自已闺女的做法就太情有可原,太明智了。
闺女生的好,这都是上天所赐。
就应该富贵荣华。
所以,对于定国公府的聘礼,自已也不在乎。
就是很可惜那位未来的世子,自已三女婿定国公府二公子景逸让他奶奶打了一顿。
趴起来了!今儿见不到。
而那位现在的世子,即将永远的躺下去。
今儿,自已重点招待的就是文家明,文女婿!
……
岳父这态度……文家明倒有点受宠若惊,
他左边岳父拽胳膊,右边大舅哥揽肩头。
两人一边一个,簇拥着他往屋里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走!走!不醉不归!”
……
定国公府的婆子站在那儿,嘴巴一张一合……
却如同一枪扎到棉花上,只沾了一头莫名其“毛”。
她满心恼怒,这聘礼弄得如此难堪,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
怪不得这嫡女能干出那种勾当来,这府里是一点规矩没有哇!
你们这般捧着一个一无所有的举人,这不是故意打我们世子爷的脸吗?
此时,承恩伯府的一个婆子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姐姐,您这边请,先去喝口茶吧。”
定国公府的婆子一听,
呵!喝送客茶?这是要赶我走啊!
好啊,回定国公府,找老太君告状去,简直岂有此理!
芳菲苑内,程菲菲手里紧紧攥着聘礼单子,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小脸通红,转头冲着母亲喊道,
“娘!”
“一样的嫡女,凭什么差这么多?一个一百二十抬。锦绮、绫罗、绢各六十匹,黄金、银器各一百两,杂彩六百匹,奴婢二十人。”
“而我这边直接减半。”
“我才是真嫡女,程潇潇是个假货呀!这定国公府是一点不懂得尊重人。”
程菲菲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她心里纳闷,这跟上一世完全不同啊,上一世自已嫁给世子,也没有这么多聘礼,只有一百抬。
而景逸娶亲时,同样是一百抬,当时可是一碗水端平的。
怎么到了程潇潇这儿,就故意踩低自已,抬高她了呢?
承恩伯夫人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手里的团扇“啪”的一声重重打在另一张单子上,心中想起定国公府送聘礼的那个老虔婆趾高气昂的模样,就觉得一阵怄气。
“嫡女是一样,但一个是世子,一个是公子,能一样吗?”
她咬着牙说道,
“太夫人也是借机敲打人,谁让你作出昨儿那等丢人现眼之事。现在后悔,晚了。”
“娘,这让我怎么出门子,丢死人了,我现在都不敢出门。”
程菲菲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君会在这时候给自已难堪。
那老婆子上一世就对自已没好脸色,这一世,竟然直接不给脸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禀报:“夫人,四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程菲菲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杆,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迅速抢过承恩伯夫人手中的团扇,不紧不慢地摇了起来,
承恩伯夫人则不慌不忙地从怀里轻轻一抖,取出一方手帕,优雅地拿在手中。
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就如同路边的野菜,什么时候自已想尝鲜了,就召见一下,平时就任她们野生野长。
毕竟环肥燕瘦,各有其用,才能在这京中的众多子弟间周旋自如。
既然她们都要出嫁了,说不得得自已辛苦教导两句。
昨晚侯爷还特意嘱咐自已,让人好好教教她们规矩。
哼!所谓规矩,说到底就两个字,听话!
“姐姐,……”
“母亲!”
程倩倩呼喊着走进来,一眼看到嫡母那威严的面容,心里“咯噔”一下,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膝盖直接跪地,身体微微颤抖。
程潇潇则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动作优雅得体。
“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好好地给你们姨娘做个别。”
承恩伯夫人高高在上地说道,眼神冷漠地在两人身上扫过,
“以后再见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嫁出去了,这探亲就只有我这个嫡母了。这么些年,我待你们如何,你们应该知道,当记得府中恩情。尤其是你,四……”
说到这儿,她故意把“四”字拖得长长的,还拐了个弯,听起来就像个“死”字,
“死丫头,去了定国公府,多多听菲菲的。别觉得你是什么世子夫人,就拿什么款。”
“不管到什么时候,菲菲都是你的嫡姐,永远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