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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灵堂是什么？”吃着果脯的卫喜乐显然不知道这个新词的含义。
卫平安虽然平静，但也支起了耳朵，他听到了要建房子，虽然他不说，也从未和卫瑾琛诉过苦。
但有谁不喜欢住新房子的呢？
“哦……灵堂呀，就是一个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见不得的时候，在家里布置欢送他远去的东西。”
洛青萍是故意这么说的，以这两孩子和卫瑾琛相依为命的模样，万一卫瑾琛坚持不住，撒手走了，她该怎么圆下这件事？
所以不如从现在开始，趁着卫瑾琛还喘气的时候，两人一起给孩子做心理准备。
“哦……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卫喜庆天真道：“比爹爹带我们来祖父母家还要远吗？”
“咳咳……”卫瑾琛不知是不是故意，恰到好处的咳嗽，杜绝了洛青萍细问下去的可能。
“当然，还要远得多。”
“对吧，夫……君？”洛青萍斜眼一挑，二人的心思在对方看来太过明朗。
“嗯。”卫瑾琛摸了摸两孩子的头，神情萧索道：“如果有一天爹爹有事出门了，你们能在家里好好听你们娘的话吗？”
“当然会！”卫喜庆和卫平安齐声道：“我们会等爹爹你回来的。”
卫瑾琛笑笑，带着考究的看向洛青萍：“你呢，你能好好照顾孩子吗？”
洛青萍一脸认真，想要将卫瑾琛的手抓住，却被其躲了过去，所以不得不带着些许可惜道：“当然会！”
“到了那一天，你就放心走吧，我一定会将喜庆和平安好好抚养长大的！”
卫瑾琛眼角抽搐了下，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自已的新婚妻子，对于他这个丈夫，就真的那么“盼死”吗？
虽是自已想要听到的答案，但卫瑾琛心里却有了点小情绪，太明确的回答，并不一定让人欣喜呢。
“这个你拿去吧，想将房子完全建好，这五十两可不够。”卫瑾琛解开发冠。
发冠通体为铜制，似因为保养不当，加上年岁太长，已经有不少斑驳的铜绿，随着卫瑾琛将粗制长针拔出，一颗通体雪白的拇指大小珠子掉落。
晨风吹来，将卫瑾琛散落的长发吹起，缕缕黑发遮脸，两人相触的视线中有了阻隔后好似都放松了心里的一丝戒备。
“东海珠？这东西竟然没有被卫老太母子搜刮走？”
讶色闪过，卫瑾琛饱含深意的看着洛青萍：“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认识。”
“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太够。”
洛青萍眼神飘忽的傻笑，她过于口快了些，很多东西并不符合她这个身体应该拥有的见识。
医术之说，她用鬼神骗过青山村的人，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不去深究。
卫瑾琛也就此一言，两人都有秘密，但都是不愿深究的人，洛青萍愿意装傻，他自也愿意。
“我回家本就无长物随身，我母亲虽然贪财，但又怎么会一个狼狈返家之人还有奢望？”
洛青萍大概听过旁人对卫瑾琛的描述。
痨病，拖油瓶。
除了这两样之外可无其它。
若归家之时曾洒金戴誉，又怎会被卫老太母子欺凌至此。
这般欺凌程度，可不是卫瑾琛不反抗就可以解释的，而在是因为瑾琛无法带给卫老太半点好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累赘。
“房子钱差的地方我出了，这东海珠……”洛青萍收起：“我要留给我女儿未来当嫁妆之用。”
“娘，这珠子你以后要给我嘛？”卫喜乐眨着眼睛天真问道：“嫁妆是什么，好吃的吗？”
洛青萍揉了揉卫喜乐小脑袋：“是吃的，还有穿的，还有……让你安心的！”
……
另一边，青山村人昨夜虽然闹腾的挺晚，但在卫向南带着歉意的招呼下，都有村民接待过夜。
此刻，卫向南看着洛庆奎手里的银子，羞愧与愤怒之余，却坚决不受。
“庆奎老哥，世上哪来这般理？我卫家儿郎娶妻还要新娘子拿钱出来垫酒席礼？”
“这钱我断不能接受，我可不想等以后进土里了，被祖宗指着我不懂礼数！”
洛庆奎没有硬推，却也没有收回来，而是笑着回道：“一家一户都还能出不孝子，何况一族一村？”
“卫家母子不知礼，我青山村人就事论事，也不会牵扯至卫氏，五松村的头上。”
“青萍那丫头，等晚点你就知道了，这点银钱对她来说不过几日光景就可得的事。”
“此次……”
洛庆奎想着话头，缓缓道：“卫家老三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但观其神态却不会是碌碌无为之辈。”
“青萍丫头一村里姑娘，二人才不相合，貌更远逊，于名声而言，亦不算清白之人。”
“此次婚事，二人可否琴瑟和鸣，不仅需要培养感情，恩情……同样要给的。”
洛庆奎再次将手中银两放至卫向南手中：“向南，你不能不成全我这侄孙女吧？”
卫向南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庆奎哥，你总能将我说的找不出理由反驳，当年……你若不被俗事缠身，能继续读书，莫说秀才，就是举人也未必不能望。”
“当初先生对你可是厚望甚重！”
洛庆奎露出些许追忆之色，却很快恢复清醒：“更大的可能是白发苍首，家难成，功名浊心，悲苦一生。”
“但今天的我却是开心的很，若先生泉下有知，也当为我而喜！”
卫向南没有接话，他本不该提起这件往事，而是转声道：“青萍丫头和三娃子都是有主见的人，不知道二人昨夜相处如何。”
“那两孩子也是知礼的，昨夜看来除了平安有稍许认生外，喜乐倒也亲近。”
“若二人今日无事，庆奎老哥你应该能放下心了吧。”
洛庆奎看向屋外，天色好，年岁好，时辰好，连带着清早上问好的声音也亮堂些。
看着洛青萍同着卫瑾琛带两孩子走来的亲近模样，他抚了下胡须，嘴角含笑道：“的确可以放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