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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晨光将铜镜碎片照得发烫，云清歌指尖的血珠滚落在"真龙在此"西字上，红点突然化作一条细小的血虫，扭动着钻入镜面裂缝。萧临渊的剑尖抵住铜镜背面，挑出团纠缠的金线——与三皇子尸体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陛下在鹰嘴崖。"赵破虏的副将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露出云家军特有的刺青。他指向远处被朝霞染红的山崖，"那里有座青铜观星台，是钦天监暗设的。"众人策马奔出不到三里，战马突然齐齐跪地哀鸣。沙地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孔洞，每个洞中都爬出只背生金纹的蜘蛛。
云清歌将药粉撒向蛛群，毒虫却组成个诡异的阵型。萧临渊割破手掌，血滴入阵眼刹那，蜘蛛全部爆裂，溅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星图。副官突然跪地："这是永昌七年重阳夜的星象！"图中紫微星旁那颗妖星，正对应着鹰嘴崖方位。
崖下的突厥残兵见到他们非但不攻击，反而默默让开道路。每个士兵耳后都有道陈年疤痕，形状酷似玄铁环的压痕。云清歌摸出怀中半枚铜钱，残币边缘的锯齿与这些疤痕完美契合。崖壁上突然滚落碎石，露出个刻着云纹的青铜门。
门缝里渗出刺骨的寒气，石阶上结满冰霜。萧临渊的剑刚触及门环，整座山崖突然震动。门楣落下簌簌灰尘，显出被掩埋的铭文："丁酉年钦天监造"。云清歌用匕首刮开冰层，冰下封着十二具呈跪拜状的尸骸，每人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钉——与驿亭冰鉴里父亲的死状相同。
观星台中央的青铜鼎内，粘稠药液还在翻腾。鼎身阴刻的二十八宿图中，心宿二的位置嵌着颗带血的牙齿。萧临渊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瞳仁泛起与傀儡皇帝相同的金红色。"别碰那鼎！"云清歌的金针扎入他后颈，挑出条扭动的金线虫。虫尸落地的瞬间，鼎中药液突然沸腾，浮现出皇帝痛苦扭曲的面容。
"清歌......"鼎中传来虚弱的呼唤，是云将军的声音，"用重阳钥......"话音未落，药液突然炸开，飞溅的液体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赵破虏的副官突然扑向阵眼，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绞成血雾。血滴在青铜地面上，竟蚀刻出寒潭关的立体图，关城内亮着十二盏绿灯——正是边关守将生辰对应的本命灯位置。
观星台穹顶突然洞开，正午的阳光首射在青铜鼎上。鼎耳投射的影子变成条黑龙，龙睛处站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那人转身的刹那，云清歌的匕首当啷落地——那张与萧临渊相似的脸上布满尸斑，可左颊的胎记与皇帝分毫不差。
"陛下？"萧临渊的剑尖微微发颤。人影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突然撕开龙袍。胸膛上布满蛛网般的金纹，正中央钉着柄云纹匕首——与云清歌手中那柄正好成对。皇帝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挖出团蠕动的金线虫："云卿......好狠的......蛊......"
虫群落地的刹那，整座观星台开始倾斜。皇帝的身体如陶俑般龟裂，裂缝中涌出腥臭黑血。萧临渊刚要上前，地面突然裂开巨缝。云清歌抢出皇帝怀中的青铜匣，匣内羊皮卷上记载着骇人真相：永昌七年重阳，皇帝为求长生自愿中蛊，将命魂寄于十二盏本命灯。而施蛊者竟是——
"国师大人别来无恙？"冯恩的声音从穹顶传来。老太监倒悬在观星仪上，手中拂尘每根银丝都连着金线虫。他踢翻身旁的灯盏，火焰顺着金线烧向皇帝残躯："陛下可知，这些年用的长生药引，都是云家军的心头血？"
皇帝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皮肤下钻出无数金线虫。虫群组成锁链缠住冯恩，却被他袖中射出的银针钉在半空。针尾悬着的符纸上，写着云清歌的生辰八字。观星台坍塌的轰鸣中，萧临渊劈开虫链，云清歌则扑向皇帝心口的匕首。当她握住刀柄时，整柄匕首突然融化，金液渗入她心口焦痕。
"原来如此......"皇帝腐烂的脸上竟露出微笑，"云卿将......破蛊之法......刻在女儿......"他的身体突然爆裂，黑血在青铜地面流成八卦阵。冯恩的狂笑声中，十二道金光从不同方向射来，全部聚焦在云清歌心口。焦痕处浮现出完整的云纹，纹路延伸成北疆全图。
"现在！"萧临渊将虎符掷向阵眼。云清歌咬破舌尖，血箭射中虎符的刹那，所有金线虫同时自燃。冯恩惨叫着跌落，老太监的身体在火焰中扭曲变形——露出的真容竟是当年云府的如夫人！她胸口嵌着的翡翠突然炸裂，里面爬出只巴掌大的金线母虫。
母虫扑向云清歌心口的瞬间，观星台彻底崩塌。坠落中萧临渊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跌入黑暗的甬道。落地时云清歌发现掌心多了块青铜碎片，上面阴刻着："丁酉年重阳，借运阵成"。甬道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火光中浮现出十二位边关守将的身影——每人耳后都戴着玄铁环。
"云姑娘。"为首的守将揭开面具，露出周淮安疤痕交错的脸，"末将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他身后的将士们同时割开手掌，血滴在地面形成巨大的云纹。纹路延伸至岩壁，照亮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丁酉年战死的云家军。
岩壁突然平移，露出后面灯火通明的大殿。殿中央水晶棺内，躺着个心口插匕首的少年。云清歌踉跄上前，看清少年耳后的红痣与自己位置相同。周淮安沉声道："这才是真正的永昌帝，十年前重阳夜就被炼成了活尸。"
萧临渊突然用剑划开少年衣袖，露出手臂内侧的胎记——与如今"皇帝"右臂的完全对称。云清歌怀中的铜镜碎片突然发烫，拼合后映出骇人景象：当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左眼正渐渐变成与傀儡相同的金红色。
"该回京了。"周淮安递上玄铁打造的云纹面具，"重阳宴的请柬，己经送到各位将军手中。"殿外突然传来号角声，北疆十二座烽燧同时燃起狼烟，烟柱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十"字——与祭坛、驿亭、皇陵出现的标记一模一样。
云清歌抚摸着心口发烫的云纹，父亲十年前用匕首刻下的阵法正在苏醒。萧临渊的剑锋划过自己掌心，血滴在虎符上形成条活过来的小龙。当小龙游向北方时，所有玄铁环将士同时单膝跪地。他们战袍内衬的银杏叶，在火光中泛着血色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