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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关的血色朝阳里，云清歌着云纹匕首的刃口。父亲的长命缕红绳早己褪色，却在晨光中突然渗出暗红，将缠绳的青铜钉染得妖异。萧临渊用剑尖挑起钉上剥落的铜锈，露出底下刻着的微型地图——正是他们遍寻不获的皇城密道全图。
"冯恩死得太容易。"赵破虏踢翻血池边的青铜灯台，灯油泼在地上竟凝成"慎入"二字。云清歌突然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匕首柄端的云纹上。纹路遇血舒展，变成幅活过来的舆图，其中标注着十二处红点，每处都是边关重镇的粮仓位置。
关守府地牢的暗门在此刻轰然闭合。墙壁渗出腥臭黑水，水中游动着与祭坛上一模一样的金线虫。萧临渊劈开石壁，后面露出间摆满冰鉴的密室。每个鉴中都冻着具尸体，从服饰看全是近年暴毙的朝中重臣。最中央的冰鉴里，三皇子耳后的金纹正在融化，形成个箭头指向东北角——那里悬着盏青铜灯，灯座刻着五皇子府的青雀徽。
云清歌用匕首挑开灯罩，灯芯突然爆出火星，在空气中组成"丁酉年九月"几个字。赵破虏的弯刀砍向灯座，青铜碎裂处流出黑血，血中浮着十二枚银针——与皇陵中钉守将的凶器同源。萧临渊突然按住他们肩膀："别动！"他剑锋轻挑灯链，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条向下的阶梯。阶梯扶手上，每隔七阶就嵌着颗噬心蛊的虫卵。
地底石室里堆满卷宗，最显眼处摆着本《重阳录》。云清歌翻开泛黄的纸页，父亲的字迹刺入眼帘："永昌七年重阳，陛下命臣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妖星犯主..."后续内容被人撕去，只留页脚暗褐色的血指印。萧临渊在书架后发现个暗格，内置鎏金匣，锁眼形状与云清歌心口的焦痕完全吻合。
"用你的血。"萧临渊割开她衣领。当焦痕贴上锁眼时，匣内传出机括转动的脆响。展开的锦帛上详细记载着当年真相：皇帝借重阳宴在酒中下蛊，要取三千云家军魂魄炼制长生药。而父亲提前识破，暗中将计就计，用自己的心头血污染了药引。锦帛末尾的朱砂手印旁，还有行褪色小字："清歌耳垂红痣，乃破局之钥。"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书架纷纷倒塌。赵破虏推开倾倒的书架，露出后面被铁链锁住的暗门。门缝里渗出带着曼陀罗香气的风，与皇陵偏殿的气味一模一样。萧临渊用匕首斩断铁链，暗门洞开的瞬间，他们看见个与冯恩容貌相同的老者被钉在墙上，胸口插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刀柄赫然是半截虎符。
"终于来了..."老者抬起血肉模糊的脸，"云姑娘可知，你心口焦痕是当年陛下亲手烙的？"他咳出带着金粉的黑血，"那原是控制蛊虫的符咒，却被你爹用云纹匕首改了阵法。"云清歌突然按住心口，那里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老者狂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同样位置的焦痕："老奴与陛下性命相连，你们真以为能杀得了我？"
萧临渊的剑刺入老者咽喉时，对方竟化作黑雾消散。雾中浮现出皇城立体图，勤政殿的位置标着血红的"十"字。赵破虏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秽物里爬满金线虫。云清歌用匕首划开他后背战袍，皮下己布满蛛网般的金纹——与三皇子死前的症状完全相同。
"我们中计了。"萧临渊撕开袖口，露出手臂内侧浮现的青雀标记，"五皇子府的血咒。"石室西壁开始渗出黑水，水中浮现出无数张皇帝的脸。云清歌将药粉撒向水面，爆燃的火焰中现出条通道。他们踉跄冲进去时，背后传来冯恩的尖笑："且看你们能逃到第几重幻境！"
通道尽头是间圆形祭坛，中央玉台上躺着具水晶棺。棺内少女穿着云清歌幼时的服饰，耳垂红痣鲜艳欲滴。萧临渊的剑刚触及棺盖，整座祭坛突然旋转起来。十二盏魂灯自行点燃，照出西壁密密麻麻的《丁酉纪事》残页，每张都写着不同的"真相"。
"破幻阵需至亲血。"水晶棺里的"云清歌"突然睁眼，声音与冯恩一模一样。赵破虏的弯刀己经劈向棺椁，却在最后一刻被萧临渊拦住。云清歌盯着棺中人的耳垂——那颗红痣的位置偏了半寸。她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溅出的金血在玉台上烧出个云纹。所有幻象如琉璃般碎裂，他们仍站在关守府地牢里，面前只有那盏刻着青雀的青铜灯。
灯芯爆出最后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行字："真身在北疆大营。"萧临渊的剑突然指向赵破虏："你不是玄铁环。"弯刀劈来的瞬间，假赵破虏的脸皮脱落，露出冯恩义子阴鸷的面容。云清歌的金针穿透他咽喉时，尸体袖中滑出卷圣旨，上面写着："云氏女若降，许以突厥可敦之位。"
地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铁栅栏，他们看见皇城禁卫正在庭院列阵。为首的统领高举鎏金匣，内置虎符与圣旨。云清歌突然夺过萧临渊的剑，在自己左颊划出血痕："现在，我是被你们擒获的钦犯。"萧临渊会意，反剪她双手时，将匕首塞进她袖中。禁卫冲进来的刹那，他低声道："北疆大营有我们的人，找耳后有疤的火头军。"
押送囚车的队伍刚出寒潭关，天空就飘起血红的雪。云清歌腕间铁链的锁眼，正是心口焦痕的形状。当雪花落在伤疤上时，锁链突然自行解开。车外传来打斗声，囚笼被劈开的瞬间，她看见个满脸疤痕的士兵——那人耳后的玄铁环，与周淮安的一模一样。
北疆大营的篝火彻夜不熄。云清歌穿着突厥服饰穿行在营帐间，腰间玉佩的穗子正是当年姨娘所赠的编法。可汗金帐前的守卫突然拦住她，却在她露出心口焦痕时恭敬退开。帐内烛光将可汗的身影投在毡毯上，那轮廓分明是五皇子的身形。
"云姑娘别来无恙？"可汗掀开兜帽，露出的却是冯恩的脸。老太监脚边跪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乱发间闪过银光——竟是真正的赵破虏！云清歌的药囊突然炸开，所有蛊虫都扑向冯恩心口。老太监大笑着撕开衣袍，露出胸口的青铜镜："陛下早将命魂寄于此物！"
镜中突然浮现皇帝的面容，与地宫里所见分毫不差。云清歌的匕首刺向铜镜时，帐外突然箭如雨下。冯恩的狂笑声中，整个金帐燃起幽蓝火焰。赵破虏用尽最后力气撞向铜镜，裂纹中渗出黑血。云清歌趁机将心口贴在镜面，焦痕与裂纹完美契合——镜中传来非人的惨嚎，皇帝的面容如蜡般融化。
北疆的朔风卷着火屑飞向夜空，凝成巨大的重阳二字。云清歌在灰烬中扒出半面铜镜，背面刻着父亲的字迹："丁酉债，重阳偿。"远处传来玄甲军的号角，萧临渊的帅旗在黎明中猎猎作响。幸存的突厥兵突然集体跪倒，他们耳后全都戴着玄铁环——正是这些年"战死"的云家军旧部。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焦黑的铜镜上，镜面浮现出完整的北疆布防图。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标着红点，旁边小楷写着："真龙在此"。云清歌握紧匕首，耳垂红痣在晨光中如血般鲜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