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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乾清宫在月光下如同巨兽骸骨，云清歌踩着碎瓷片走向龙椅。匕首合二为一时，刀柄的青铜钉突然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羊皮图——正是北疆那个隐蔽山谷的位置。萧临渊用剑尖挑起地上的玉玺碎片，映着月光能看到内壁刻着："真龙在渊，丁酉蒙尘"。
"去冰刃谷。"周淮安突然咳着血出现，他扒开胸前铠甲，露出心口处蠕动的金线虫，"末将撑不了多久...谷底有...水晶洞..."话音未落，老将军的身体突然爆裂，飞溅的血肉在空中组成个箭头，首指北方。云清歌拾起他落下的玄铁头盔，内衬里缝着张孩童画像——画中的永昌帝才五六岁模样，正惊恐地望着画外。
连夜奔袭的玄甲军马蹄裹着棉布，像幽灵般穿过北郊乱葬岗。子时的雾气中，坟头磷火自动聚成路标，每过三里就出现个血写的"十"字。萧临渊突然勒马，他的剑锋挑开某座无字碑前的供品，腐烂的瓜果下压着片带血的银杏叶——叶脉排列与云清歌心口纹路完全一致。
冰刃谷的入口被人工雪崩掩埋。云清歌将匕首插入冰层，刀身遇冷泛出诡异的红光，竟将坚冰融出个通道。谷底寒风刺骨，玄甲军的火把接连熄灭。最后百米他们只能摸黑前行，首到萧临渊的剑突然碰到个青铜祭坛——坛上图案与皇城崩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数倍。
祭坛中央的水晶棺里，躺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云清歌的指尖刚触及棺盖，整座山谷突然震动。少年猛然睁眼，瞳孔是纯净的琥珀色，与傀儡皇帝的金红妖瞳截然不同。他张嘴发出的却是苍老声音："云卿...果然...留了后手..."
"陛下？"萧临渊的剑尖抵住少年咽喉。少年却突然流泪，泪水在脸颊结冰前，云清歌看清那冰晶里封着只金线虫。周淮安留下的玄铁头盔突然发烫，她将头盔按在少年头顶，冰棺瞬间炸裂。少年喉间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吐出口浓黑的血块——里面裹着半枚青铜钥匙。
祭坛下的暗门被钥匙打开时，扑面而来的寒气中夹杂着曼陀罗花香。阶梯两侧的冰墙里封着十二具道士尸体，每人手中都捧着盏熄灭的魂灯。云清歌的心口云纹突然灼痛，纹路延伸成光线，指引他们来到最底层的圆形冰洞。
洞中央的冰柱内，封着个八九岁的孩童。那孩子与画像上的永昌帝一模一样，左臂胎记的位置与现今"皇帝"完全对称。孩童手中握着柄小小的云纹匕首，刀尖正对着自己心口。萧临渊突然跪地："这才是...真正的陛下..."
冰柱突然出现裂纹，孩童的睫毛颤动起来。云清歌将合二为一的匕首按在冰面上，刀身竟慢慢融化，金液渗入裂缝形成个微型阵法。当最后一滴金液消失时，整根冰柱轰然炸裂。孩童跌入萧临渊怀中，吐出块带血的冰片，上面刻着："丁酉年九月初九，朕自愿为饵"。
"国师...用朕养蛊..."孩童的声音虚弱却清醒，"父皇...早就被...替换了..."他扯开衣领，心口处有个正在愈合的洞，形状与云清歌的匕首完全吻合。洞壁残留的金线上，每隔寸就穿着片微缩的军报——全是这些年边关守将的密奏。
洞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少年侍卫冲进来报告，谷口出现大批突厥骑兵，为首者竟是冯恩的义子。萧临渊将孩童皇帝裹在战袍里，云清歌则扒开冰墙暗格，取出里面冻着的十二枚虎符。每枚符身都刻着个边关重镇的名字，背面是守将的血指印。
突围的血战持续到黎明。云清歌用金针封住皇帝周身大穴，孩童的体温却仍在下降。危急时刻，萧临渊割开自己手腕，将血滴在皇帝心口的伤洞上。血液与残留金线相遇的刹那，整座山谷的冰层都泛出红光。追兵的金线虫在红光中自燃，冯恩义子惨叫化为一具焦尸。
回到临时营地时，皇帝己能坐起说话。他指着云清歌心口的云纹："这是...云将军用...心头血画的...锁蛊图..."孩童从发间取出根青铜钉，钉尖上挑着只透明的蛊虫，"朕这些年...就是靠它...保持清醒..."
钉身刻着的微雕让云清歌浑身颤抖——那竟是父亲用剑法刻的《破蛊诀》，每个招式都对应一种金线虫的弱点。皇帝又咳出块带血的冰，冰里封着张字条："清歌耳垂红痣乃阵眼，临渊心口旧伤是钥匙"。
萧临渊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陈年疤痕——那形状竟与虎符的缺口严丝合缝。云清歌耳垂的红痣开始渗血，血珠滴在青铜钉上，钉尖的蛊虫突然爆裂。远处幸存的玄甲军同时高呼，他们战袍内衬的银杏叶无风自动，叶脉渗出细小的血珠。
"该收网了。"孩童皇帝站起身，身形虽小却自有威严。他从怀中取出方玉玺——与皇城里找到的那方正好是一对，"传朕口谕，三日后...重阳...开太庙..."玉玺底部刻着的日期，正是丁酉年九月初九。
当夜，云清歌在营帐为皇帝施针。金针每刺入一个穴位，孩童身上就浮出段金线。最后一针落在百会穴时，皇帝突然呕吐，吐出的黑水里游动着无数微小的虫卵。萧临渊用剑尖挑起虫卵，在火光下看到每颗卵里都蜷缩着个迷你人形——全是五皇子的模样。
"果然...都是用朕的血...养的替身..."皇帝虚弱地指着北方，"太庙地宫...还有最后...十二具..."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探子来报，皇城方向升起十二盏孔明灯，每盏灯下都吊着具水晶棺。
黎明前的黑暗中，云清歌将熬好的药递给皇帝。药汁是用银杏叶和噬心蛊虫尸熬制，盛在玄铁头盔里。孩童喝完后突然浑身颤抖，从耳中爬出条三寸长的金线虫。虫尸落地的瞬间，营地所有兵器都发出嗡鸣，剑锋自动指向太庙方向。
"陛下可知...国师真实身份？"萧临渊擦拭着佩剑问道。皇帝从枕下抽出幅画像展开，画中的端妃正在施法，脚下阵法里躺着个与永昌帝一模一样的人。"母妃...从来都是...突厥巫女..."
三声号角划破晨雾，玄甲军列队向太庙进发。皇帝骑在萧临渊肩头，手中握着合二为一的云纹匕首。云清歌心口的云纹越来越烫，在皮肤上浮现出立体的太庙结构图。某个暗室的位置标着血点，旁边小字写着："丁酉年囚龙于此"。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太庙匾额上，那"太"字的一点突然脱落，露出底下被掩盖的"云"字。云清歌的耳垂红痣开始流血，血滴在台阶上竟蚀刻出完整的云家枪法。萧临渊心口伤疤泛出金光，与皇帝手中的匕首产生共鸣。
"十年了..."孩童皇帝突然流下泪来，"该让忠魂...安息了..."他举起匕首刺向自己心口，却在最后一刻转向，刀锋没入太庙前的蟠龙柱。整座建筑开始坍塌，露出底下巨大的青铜祭坛。十二具水晶棺环绕着中央的玉棺，棺中赫然是正在腐烂的永昌帝真身。
玉棺开启的刹那，皇城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站在废墟中的三人看见，十二道金光从不同方向射来，全部聚焦在太庙遗址。光芒中浮现出云将军的虚影，他朝皇帝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重阳节的晨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