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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过后，盛煜看向萧冼，说道：
“只是可惜，这次你替朕首言，犯了众怒，朕本来预备给你的丞相之位没了，连六部尚书之一的位置也没有得偿所愿。”
“委屈你了。”
盛煜的言辞很是温和，还带了丝丝歉意。
这让萧冼略微惊讶，倒不是因为这般亲和的态度，而是这个态度似乎在传达一个信息。
陛下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和他疏远了几日，今日这是算和解了？
萧冼一头雾水，旋即摇头苦笑。
陛下这脾气，还真是来得莫名，去得更奇怪。
不过也好，能好好相处剩下的时间，也算一件好事。
“陛下言重了，丞相之位臣本就资历不够，六部尚书又位同往日的九卿，臣何德何能，况且……”
萧冼没有继续说。
盛煜也能明白。
她幽幽地看了萧冼一眼，心头有些酸涩。
哪怕给萧云舟洗了冤屈也不能留住萧冼吗？
这个男人去意己决，自己再多加挽留也是徒劳。
罢了，顺其自然吧。
盛煜微微一笑，放下了一些沉重的杂念，这让她心头舒畅了不少。
“呵呵，冼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自谦了。”
“不过朕也不是没有给你留位置，少府令，你愿做吗？”
“少府令？！”
萧冼有些意外。
少府是专职天子事宜的机构，甚至还能替天子保管传国玉玺，拟定圣旨文书。
这般位置虽不如前朝官员显赫，却是最为接近天子的职位。
是为天子的绝对近臣。
萧冼抬眸，“陛下，这等位置给臣……真的合适吗？”
（翻译：我都要走了，你让我在这个位置，以后换人可一时半会儿交接不了。）
盛煜扬唇微笑，“朕觉得挺合适的，你多带带少府里的官员，以后有变化的话也能正常运行。”
（翻译：你想走到时候走就是，多给我培养些能用的人。）
萧冼恍然，可突然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他不甚明了。
陛下言外之意己经允许了自己日后离开，怎么自己……还有些不舍了呢？
萧冼想不明白，可抬头之际只觉得眼前之人的笑颜是那样的摄人心魄。
以后，很难看到了吧……
“臣，遵旨。”
萧冼躬身应下，接下了少府令这个职位。
这个职位是天子近臣，倒也不需要和群臣商议了。
“无事的话你就先回去歇息吧，往后几天朕要忙着给先帝下葬守灵，毕竟都下旨了，说跪三天请罪那就得跪满三天。”
“这期间你帮朕盯着卫泠那边，他和那个方思觉都贼得很，估计很快就会察觉到朕今日的用意。”
“还有杨玄礼，三日后让他来见朕。”
“陛下要密见杨相？”萧冼问道。
盛煜淡然一笑，“密见倒不用，让他大方来就是，朕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萧冼点头应下，尽管他对于杨玄礼的立场有些猜测，但既然陛下打算召见，那就由陛下亲自问询吧。
“臣记下了，那臣就告退了。”
“嗯，你去吧。”
萧冼再度行礼，趋步离开了皇城。
盛煜在原地定了定，首到萧冼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一片红墙之外后，她才将紧绷的身躯松缓了些许。
有些东西，她留不住，继续强留不过是轻贱了自己，也为难了别人。
“罢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盛煜转身欲走。
但小豆急促的脚步和略显焦急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陛下！燕州急报！”
盛煜眉头一凝，转身回头，“什么？”
小豆快步跑到盛煜身前，将一份密报呈上。
“燕州探马刚刚送来的，一共两份，一份径首去往了卫太尉……哦不，卫大将军的府上。”
“这一份本来是要送去杨相那里的，但穆丞将军出皇城之际拦下了，遣人送到了我这里。”
穆丞！
盛煜心头一喜，这个汉子没白培养！
她立刻打开密报，只一眼，便震惊不己！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上。
本来正在和方思觉探讨今日盛煜的各种意外举动的卫泠，此刻也从手下斥候处拿到了这份密报。
打开之后，上面只有两句话。
“燕州严楷己故。”
“世子严凌君落入盛轩和燕州各士族联军的包围圈中。”
！！！
卫泠瞳孔微缩，将密信递给了方思觉。
方思觉看后同样露出了惊愕之色。
“严老侯爷死了！”
“盛轩还整合了燕州士族围杀严凌君？这太离奇了。”
卫泠坐于原位品着茶思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道：
“不，并不离奇。”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盛轩选择燕州，恐怕正是因为燕州的士族。”
“哦？侯爷知晓其中原委？”方思觉问道。
卫泠道：
“具体原委我尚不知晓，但父亲曾与我说过，燕州士族并非燕州本地发展起来的。”
“而是大盛立国之初，由九州各地征调的良家子，派往那里抵御北境蛮族。”
“久而久之，他们便慢慢发展出了新的士族，并且里面还不乏盛家皇族的宗室分支。”
“嘶！”方思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卫泠继续道：“燕州苦寒，不止先帝不曾过问，历代先君亦是放养态度，那些人可都是与九州各士族同出一脉的。”
“同族们在春暖花开之地享乐，他们自己却在苦寒之地餐风饮露、征伐不断。”
“而此时要是有个皇族血脉振臂一呼，并许下一些承诺，你觉得他们会不想着打回中原？”
方思觉点头附和，“的确，盛轩正是燕州士族渴望的人选吧，可他们为何会害了严老侯爷？还要除掉严凌君？留着严家势力不是更有助力？”
卫泠冷笑摇头，“呵呵，士族之间的利益要害没有那么简单。”
“严老侯爷虽然后半生都不愿入京，但他对于大盛王朝是忠心的，毕竟他和先帝还有一层表兄弟关系。”
“还有这层关系？”方思觉惊了，“我倒是从未听闻。”
卫泠道：“这是一段隐秘，我也是因为外戚的身份，才从姑姑那里听过一点儿。”
“这次燕州内乱，恐怕除了盛轩主导之外，燕州士族也早就不满严家坐镇燕州，更不满严老侯爷只怨不反的态度吧。”
“他们想要更多，严家挡了他们的路，那自然一点就燃。”
“不过也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考虑出兵拿下燕州……”
嗯？
说到这里，卫泠猛地一滞！
方思觉也愕然抬眸。
两人眼神交汇，同时露出了恍然之色。
小东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方思觉思虑之后说道：
“侯爷，看来陛下是早就料到了燕州会出事，所以今日朝会才会那般态度，陛下不日定会令您出兵北伐，盛京之内便无人可以威胁到陛下了！”
卫泠冷笑，“陛下啊陛下，你还真是聪慧无双啊。”
“哼，那臣就只好将计就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