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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大学生还挺卖力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德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手里拿着测量工具。
吴家国没理他，继续干活。
“我看看……”王德发装模作样地检查顶板，“这儿可不太安全啊。”他突然用铁棍敲了敲顶板，几块碎石应声而落，砸在吴家国肩上。
“你干什么！”吴家国终于忍不住了，转身怒视着王德发。
“安全检查嘛。”王德发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怎么，不服气？”
吴家国深吸一口气，煤灰呛得他咳嗽起来。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王德发身后的顶板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正在慢慢扩大。
“小心！顶板要塌！”吴家国本能地扑过去，一把推开王德发。
轰隆一声巨响，碎石和煤块倾泻而下，扬起一片烟尘。吴家国感到一阵剧痛，左腿被一块石头砸中。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王德发呆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你，你没事吧？”王德发的声音发抖。
吴家国检查了下伤势，只是皮外伤。
“没事。”他简短地说。
吴家国抬头观察塌方情况，大约两米长的巷道被堵住了，好在没有完全封死。
“得通知工头。”吴家国试着移动石块，但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
王德发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别说是我敲的……”
吴家国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他看着这个刚才还在嘲笑他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恐惧和乞求。
“这次事故必须上报。”吴家国严肃地说，“三号巷道的顶板本来就不稳固，现在更危险了。如果不处理，其他人也会有危险。”
王德发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低下头：“你说得对……我刚才考虑的太不周到了……”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是其他工人听到动静赶来了。吴家国拖着伤腿迎上去，简单说明了情况，特别强调了顶板的安全隐患。
工头老张很快赶到，他看了眼吴家国的腿,指挥大家处理塌方。
“你先上去处理伤口，今天别干了。”
吴家国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轻伤。”
老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
那天晚上收工后，吴家国一瘸一拐地回到宿舍。让他意外的是，王德发端着一盆热水站在他门口。
“大学生，快来，泡个脚吧？”王德发不自然地说，“我加了点草药，对伤有好处。”
吴家国迟疑了一下，还是让他进来了。王德发帮他处理了腿上的伤，动作意外地轻柔。
“今天谢谢你，我以前不该那样对你。”王德发低着头。
吴家国摇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其实，”王德发搓着手，“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在城里打工。我一首觉得读书没用……但看你今天那样，我……”
他的话没说完，但吴家国明白了。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王德发起身告辞。
吴家国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劳动不仅仅是体力的付出，更是一种责任。想到自己以前只知道埋头读书，对家里的困难视而不见，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与此同时，
吴家的小院里，金秋天正借着煤油灯的亮光算账。她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摊在桌上——总共不到六百块。
这点钱根本不够买三转一响。
金秋天有些慌了，如果完不成代购任务，那笔钱可就要飞了。
“老婆子，你真的打算开供销社？”吴岩文欲言又止。
要说现在也是改革开放了，个人也能自营店铺。
“是有这个打算。”金秋天也不瞒着吴岩文。
“可是，这点钱连进货都不够。”吴岩文皱着眉头，“要不我去找人借点？”
金秋天摇头：“别人家里也不宽裕，我想好了，先从小的做起，卖些针头线脑的，等周转开了再扩大。”
吴春华悄悄站在门外，听着父母的对话。她手里攥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这两年打零工攒下的两百块钱。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敲了敲门。
“爸，妈，我……我有点钱。"她走进屋，把小布包放在桌上，“虽然不多……”
金秋天打开布包，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一叠零钱，鼻子一酸：“你这孩子……这是你辛苦攒的嫁妆钱啊！”
“家里现在困难，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吴春华轻声说，“再说，等我考过级了，国家有补助的。”
吴岩文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角。
金秋天一把抱住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金秋天就去了县里的批发市场。
她用那六百块钱进了第一批货——针线、纽扣、肥皂、火柴等日用品。回来时还带回了一块木板，吴岩文用红漆在上面写了“吴家供销社”几个大字，挂在院门口。
下午，第一个顾客上门了。是隔壁的李婶，来买一包火柴。
“秋天啊，你真开起店来了？”李婶好奇地打量着货架，“听说你家老大去矿上了？”
金秋天笑着点头：“是啊，孩子们都大了，该自己闯闯了。”
李婶付了钱，临走时欲言又止：“那个淑芬家的闺女在县供销社上班，听说你要开店，到处说……”
“说什么？”金秋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说你们家肯定干不长，没路子拿不到好货……”李婶尴尬地笑了笑，“秋天，你别往心里去。”
金秋天脸上的笑容不变：“谢谢李婶提醒。我们小本经营，诚信待人，时间会证明一切。”
送走李婶，金秋天的肩膀垮了下来。她早知道李淑芬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对方连她做小生意都要阻挠。
傍晚时分，吴春华从图书馆回来，发现母亲坐在空荡荡的店里发呆。
“妈，怎么了？”她放下书包，关切地问。
金秋天强打精神：“没事，就是有点累。今天生意不错，卖出去不少呢。”
吴春华敏锐地注意到货架上几乎没少什么东西，但她没有戳破母亲的谎言。
“妈，我有个想法。”她蹲下来，握住母亲的手，“现在城里开始流行一些新式衣服。我会点缝纫，不如我们进点布料，做些成衣卖？”
金秋天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可是……”她看了眼空荡荡的钱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