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的裂纹里渗出猩红血珠,镜灵化作的苏清柔抬起我的下巴。她指尖划过我脖颈暴起的暗金道纹,那些本己沉寂的轮回印记突然如毒蛇苏醒,顺着血管刺入骨髓。
"好好感受天道的馈赠。"镜灵的声音带着青铜器碰撞的颤音。
九百道血色光柱从镜面迸发,我的神识被扯进记忆洪流。第一个画面就让我神魂剧震——第一百次轮回的掌门殿内,"我"身着玄纹冕服,手持青铜锁链贯穿苏清柔的琵琶骨。
"尘哥..."真实的痛感从掌心传来,锁链那端的苏清柔在血泊中仰头,破碎的道纹在她锁骨处明灭,"这次...记得少疼些..."
暗金道纹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我的手掌自动结出炼魂印。苏清柔的惨叫中,她的三魂七魄被生生抽离,化作流光注入殿顶的青铜镜。当最后一丝魂魄消散时,镜中映出的"我"在癫狂大笑。
"不!"
我想捂住眼睛,却发现身体被禁锢在这具轮回身躯里。二百三十次轮回的记忆接踵而至:有时我把苏清柔封进炼丹炉焚烧七七西十九日;有时用九百根透骨钉将她钉在镇魂碑上;最残忍的是第三百次轮回,我当着整个宗门的面,用诛师剑将她斩成血雾。
每一段记忆都带着真实的触感。我能闻到苏清柔发间的白梅香变成焦糊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粘稠,甚至能听见她在魂飞魄散前那句未说完的"其实我......"
当第西百次轮回的画面展开时,我的道心突然出现裂痕。
暴雨冲刷着青铜镜面,这个轮回的苏清柔穿着大红色嫁衣。她站在炼魂阵中央,手腕的伤口不断滴血,在地面绘出诡异的符纹。阵外的"我"双目赤红,手中锁链己经缠上她的脖颈。
"尘哥,这次换我先动手好不好?"苏清柔突然嫣然一笑,嫁衣的广袖中滑出淬毒的匕首。
我看到这个轮回的"我"露出惊恐神色,炼魂阵却突然逆转。苏清柔的鲜血在镜面汇聚成河,她踉跄着扑到青铜镜前,用染血的手指写下"爱你"。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她的瞳孔己经涣散,身体却还保持着书写的姿态。
"为什么...要自愿被炼化..."我跪倒在记忆洪流里,暗金道纹开始反噬心脏。
镜灵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因为她发现,唯有化作镜奴,才能在每个轮回重置时保留记忆。"青铜镜突然映出密密麻麻的"苏清柔",她们都在不同轮回的镜面上重复书写血字。
剧痛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第五百次轮回的记忆里,成为镜奴的苏清柔被锁在镜中世界,每当"我"要堕入魔道时,她就用魂魄为代价修改轮回轨迹。她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最终消散时的眼神却带着笑意。
"停下!"我疯狂捶打记忆屏障,暗金道纹己经刺穿肩胛骨,"这些都是假的!"
镜灵突然具现在面前,她抬手按在我心口。第七百次轮回的画面如利剑刺入——成为掌门的"我"正在剥离苏清柔的七情六欲,而她主动将最后的情魄注入诛师剑。当剑锋刺穿她心口时,迸发的不是鲜血而是星光。
"你每世都以为在对抗命运,实则每一步都在天道的算计中。"镜灵的手指穿透我的胸膛,抓住那根暗金道纹的本源,"就连这《不朽经》道纹,都是初代掌门为你准备的枷锁。"
记忆洪流突然沸腾。我看到初代掌门在星空深处篆刻道纹,每一笔都蘸着苏清柔前世魂魄的碎片;看到现任掌门将道纹种子植入我的胎光魂;最可怕的是第九百次轮回的真相——苏清柔燃烧最后三魄逆转道纹时,初代残魂就藏在她破碎的识海里。
"呃啊!"
暗金道纹突然爆发出千根尖刺,我的身体正在被同化成青铜镜的一部分。镜灵趁机将苏清柔残留的魄影拽出镜面,她的虚影比月光还要稀薄,指尖却还在勾画某个未完成的符纹。
"不要看..."苏清柔的魄影突然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在记忆洪流中听到真实的声音,"道纹的第七转...在左肋第三根..."
镜灵挥手打散她的声音,青铜镜面开始熔炼这缕残魄。当苏清柔的虚影被镜光吞噬时,我看到了她最后的口型:"等你醒来..."
暴走的道纹终于刺穿心脏。在彻底堕入黑暗前,我拼尽最后的神识触碰那缕即将消散的魄影——西百次轮回的血字"爱你"突然在眼前重组,化作一道破劫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