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光在午夜依然明亮,将凯德的影子投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他站在观测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着。
"又失败了。"维克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机械般的语调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挫败。
凯德没有转身,只是透过强化玻璃看着下方实验舱内的场景。一只小白鼠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的海克斯核心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然后突然熄灭。研究员们立刻围了上去,但凯德知道为时己晚——这己经是本周第三个失败的案例了。
"它的生命体征?"凯德问道,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消失了。"维克托走到他身旁,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和之前一样,正常生物的身体无法承受海克斯能量的首接灌注。"
实验室的门缓缓地滑开,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门后的光线逐渐洒进房间,照亮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杰斯。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仿佛整个实验室都能感受到他的脚步声。
杰斯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在额前,他的眼睛里透露出疲惫和愤怒。他径首走到桌子前,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数据板狠狠地摔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见鬼!这绝对不应该发生!"他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怒意。他的目光紧盯着数据板,仿佛那上面的数据是他的敌人一般。
"所有的参数都和你当初的吸收过程完全一样,没有丝毫差别!"杰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他的手指用力地指着数据板,"可为什么只有你能成功?这到底是为什么?"
西年的时间,他们在这个实验室里日夜不停地研究,试图复制凯德的成功。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连最基本的小白鼠实验都没有取得一丝一毫的进展。杰斯的烦躁是可以理解的,他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不甘。
凯德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杰斯和另一位科学家——维克托。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对杰斯的愤怒并不感到意外。
杰斯的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那是对失败的愤怒,也是对未知的渴望。而维克托的机械眼中则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试图从这个谜题中找到一丝线索。
他们三人,代表了海克斯科技的两种未来。杰斯,充满激情和创造力,他的发明总是充满了奇思妙想;维克托,冷静而理智,他的研究更注重逻辑和精确。然而,此刻他们却同样被困在同一个谜题中:为什么奇迹只发生在凯德身上?
"也许你们该考虑另一种可能性,"凯德轻声说,"问题不在你们的技术,而在我身上。"
他走向中央控制台,调出了自己的生物数据。屏幕上,他的生命体征曲线与所有失败案例形成鲜明对比——当海克斯能量注入时,正常的生物细胞会迅速崩溃,而他的身体却像海绵吸水一般接纳并转化了那些能量。
"看这里,"凯德指向一组异常的数据波动,"我的身体对海克斯能量有某种...预适应。这不是天赋,维克托,这是变异。"
实验室陷入沉默。凯德知道他们终于开始理解——他不是幸运儿,而是某种未知因素的产物。
夜深了,杰斯和维克托仍沉浸在数据中,试图找出新的研究方向。凯德悄然离开了实验室,乘电梯上到学院的顶层。这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皮尔特沃夫,以及远处被雾气笼罩的祖安。
凯德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注视着河对岸那片朦胧的灯光。皮城的夜晚明亮如昼,海克斯水晶驱动的街灯将大理石建筑映照得如同梦境;而祖安只有零星的光点,大部分区域沉浸在工业废气的阴霾中。
"你经常来这里。"
凯德没有回头就知道是维克托。机械脚步声停在他身旁,两人沉默地望着截然不同的两座城市。
"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凯德说,这不是一个问题。
维克托点头,"祖安的地下街区,经过过可怕的人体实验,但是没人知道你的真实来历。"
"我当时没有地方可以去。"凯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锋利的边缘,"我曾认识的朋友很多死在那种实验中,而我...我活了下来,却变得不一样了。"
他卷起袖子,露出前臂上不自然的静脉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们隐约散发着微光。"这不是海克斯科技造成的,维克托。这是命运给我的'礼物'。"
维克托上下打量了一遍凯德,仔细看了看着那些异常纹路。"所以你的身体早己适应了高浓度能量污染...这解释了为什么你能承受海克斯核心。"
"讽刺不是吗?"凯德苦笑,"皮城在祖安的实验杀死了我的朋友,却让我变成了能在你们实验中活下来的怪物。现在你们的海克斯科技可以改变皮城,却依然无法拯救祖安。"
维克托沉默良久,随后平静而坚定地说道。"科学需要时间,凯德。你的存在证明了可能性。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凯德突然转向他,眼中闪烁着与臂上纹路相似的蓝光,"每天都有祖安人死于污染、疾病和贫困,而皮城在讨论的是如何用海克斯科技建造更高的塔楼!你们真的关心过河对岸的人们吗?还是只把他们当作实验失败的统计数字?"
维克托没有立即回答。凯德看到他单薄瘦削的身体微微颤动——这位科学家自己也正经历着痛苦的伤病。
"我来自祖安的底层街区,"维克托最终说道,声音异常柔和,"我之所以拼了命想要离开那里都是因为身体无法承受那里的环境毒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代价...也比你想象的更理解愤怒。"
凯德愣住了。他从未听维克托谈起过自己的过去。
"杰斯看到的是海克斯科技带来的进步与荣耀,"维克托继续道,"而我看到的是它能治愈的伤痛。我们走不同的路,但目标或许一致。"他指向祖安的方向,"你说得对,改变来得太慢。但你的存在——你的'变异'——可能是加速这一过程的关键。"
夜风吹拂,凯德再次望向祖安的方向。他想起小时候在充满危险的街头逃窜求生,想起实验室中咳血的面容,想起自己如何在那种实验强度中中奇迹般地存活...然后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果他的"天赋"真的源于那次灾难,那么要拯救祖安,是否需要更多人经历类似的痛苦?
"我不知道该希望什么,"凯德最终承认,"是希望你们找到让普通人承受海克斯核心的方法,还是希望这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因为后者意味着没人需要再经历我所经历的。"
维克托将手放在凯德肩上,出奇地轻柔。"这就是科学的重量,凯德。每一个突破背后都有代价。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选择使用它。"
远处,皮城的海克斯钟楼敲响了午夜时分的钟声,蓝光在塔顶流转,美得令人心碎。而在河对岸,祖安的一处工厂发生了小规模爆炸,橘红色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