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融化的黄铜般缓缓流淌在祖安的街巷间,炼金灯一盏接一盏地苏醒,将斑驳的金属墙面染成病态的霓虹。凯德和安琪儿踩着咯吱作响的铁网格步道,穿行在熙攘的夜市中。卖齿轮馅饼的小贩正用扳手敲打着烤炉,火星溅到旁边醉汉的酒瓶里,引起一阵粗犷的大笑。
"说真的,"凯德双手插在磨旧的皮衣口袋里,靴尖踢开一颗滚动的螺栓,"我到现在还有点不习惯。"他的视线扫过街角那群玩跳房子的孩子——有个蓝头发的小丫头让他恍惚看到了爆爆的影子。
安琪儿正用机械义肢调试新买的声波过滤器,闻言指尖一顿,齿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侧头看向凯德,炼金灯的青光在她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不习惯什么?"她故意让义肢的关节发出威胁性的嗡鸣,"不用给我当人肉盾牌了?"
凯德嗤笑一声,伸手弹了下她额前的护目镜:"不习惯……"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目光落在三米外那个打瞌睡的流浪汉身上——那人怀里抱着的长条包裹,形状像极了某种步枪。"不用随时握着枪走路。"他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腰侧,"不用每走三步就回头看一眼,不用在睡觉时把刀藏在枕头底下。"
安琪儿的机械手指突然收紧,齿轮咬合的声响淹没在街头艺人的电子琴声里。她的目光扫过凯德后颈那道淡白的疤痕——那是几年前某个雨夜留下的纪念品。"怎么,"她凑近凯德耳边,呼吸间带着刚喝的薄荷酒气息,"怀念以前被人追杀的日子了?"
"哈,那倒没有。"凯德顺势揽住她的腰,指腹无意识地着她义肢与血肉接合处的疤痕。他们路过一家武器铺,橱窗里陈列的最新款手枪闪着冷光,但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就是觉得……有点怪。"他踢开地上一个还在冒烟的炼金罐,"好像随时会有人跳出来说'嘿,你们俩的安稳日子该结束了'。"
安琪儿突然离开凯德的怀抱,首接掏出腰间的脉冲枪指向凯德,吓得旁边卖仿生金鱼的老太太打翻了水缸。"那就让他们试试看,"她眯起眼睛,枪管却闪着玩笑般的粉光,"正好给我的新武器做实战测试。"
凯德大笑着按下她的手臂,却在这时注意到街对面的阴影里站着个戴红围巾的男人——那人正对着通讯器低声说着什么,目光不时扫向他们。安琪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机械义眼自动调焦,捕捉到对方口袋里露出的金属反光。
两人同时僵住了一秒,随即又默契地放松下来。安琪儿捏了捏凯德的手臂,阳光的温度让触碰温暖得恰到好处:"别瞎想。范德尔把祖安管得很好,我们好不容易才——"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上城方向传来,冲击波甚至让祖安的街道微微震颤。集市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惊慌的喊叫。凯德和安琪儿同时抬头,只见皮尔特沃夫的天空被染成了刺眼的橘红色,浓烟滚滚升起。
凯德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终言",但他今天没带。
"……出事了。"安琪儿低声说,眉头紧锁。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交汇,仿佛能穿透对方的灵魂。在那一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警觉,那是一种在生死边缘无数次磨炼出来的本能。
这种警觉,是他们在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后,深深烙印在骨髓里的。即使在安逸的日子里,它也从未真正消失过,只是被暂时掩盖在了表面的平静之下。
“得去找范德尔。”凯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法忽视的决心。
安琪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知道凯德的决定是正确的。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找到范德尔,才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没有丝毫耽搁,迅速穿过骚动的人群。他们的步伐矫健而有力,如同两只敏捷的猎豹,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街头的炼金灯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而,在这一刻,那光芒却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和平,从来都只是短暂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