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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安的夜风裹挟着炼金废料的刺鼻气味呼啸而过，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凯德的耳廓。他微微侧头，让风掠过自己染着机油污渍的衣领，地上的水洼上倒映着管道上方不断闪烁的霓虹广告——那些褪色的全息投影在雾气中扭曲变形，如同鬼魅般浮动。
凯德的靴底在生锈的金属管道上踏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踩在铆钉加固的接缝处。他的身形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中灵活穿梭，破旧的皮质外套下摆像蝙蝠翅膀般猎猎作响。身后传来安琪儿轻盈的脚步声，她那双特制的消音靴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只有腰间悬挂的工具包偶尔发出金属碰撞的轻响。
"三点钟方向有动静。"安琪儿压低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同时凯德余光瞥见几只蜂群无人机从她背后的收纳舱中悄然升空。那些精巧的机械蜜蜂展开透明的翅翼，在充满腐蚀性气体的空气中划出几道淡蓝色的轨迹，迅速分散消失在管道交错的阴影里。
凯德突然一个急刹，鞋底在潮湿的金属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单手抓住头顶垂落的蒸汽阀门，整个人悬空荡过一道断裂的管道缺口。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力，起身的瞬间己经拔出了腰间的脉冲手枪。安琪儿几乎同时抵达他身侧，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无人机传回的实时影像在她瞳孔中投射出幽幽的蓝光。
"前方三十米，两个巡逻的。"她轻声说，右手己经摸向了腿侧的脉冲枪。管道深处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和靴子踩在铁网上的声响，伴随着某处泄漏的蒸汽发出的嘶嘶声。
凯德点点头，竖起三根手指开始倒计时。当最后一根手指收起时，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同时冲出，他们的身影在管道交错投下的阴影中时隐时现，完美地融入了祖安永远躁动不安的夜色之中。
两人在一处废弃的蒸汽管道交汇处停下，头顶锈蚀的金属网格透下斑驳的霓虹灯光，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投下诡异的色彩。凯德背靠着一根渗水的冷凝管坐下，金属表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他熟练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芒。左手拇指轻轻抚过刀刃，确认锋利度后，又从枪套中拔出那把改装过的左轮，扳开弹巢，六发子弹在转轮中闪着危险的光泽。
"咔嗒"一声轻响，凯德将弹巢复位，手腕一抖，左轮在食指上灵巧地转了个圈，最后稳稳落入掌心。他抬眼看向靠在对面墙上的安琪儿——这位向来精细的机械师此刻毫不在意地倚靠着布满油渍和不明涂鸦的金属墙壁，任由那些暗褐色的污渍蹭上她标志性的皮衣。她纤细的手指正拨弄着手腕上的半无人机控制面板，十几只无人机的状态指示灯在她瞳孔中投下细碎的蓝光。
"你说卡洛斯会出什么事？"安琪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抬手将一缕散落的红发别到耳后。
凯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磨刀石，开始有节奏地打磨刀刃。金属与石块的摩擦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呲——呲——"每一下都带着精准的力道。"估计是他没管住自己的喽啰们，"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也正常。"说完，他对着刀锋轻轻吹了口气，几粒细小的金属碎屑飘散在浑浊的空气中。
安琪儿轻叹一声，关闭了控制面板。她抱臂而立，金属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空罐头，发出"叮当"的声响。"希望别是什么大事，"她的目光穿过管道间的缝隙，望向远处皮城模糊的轮廓，"最近正是多事之秋。"
凯德将长刀收回鞘中，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望向通往目的地的幽暗通道，那里的排气扇正在缓慢转动，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休息够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该去看看那个蠢货又惹什么麻烦了。"
血手帮据点的大门半敞着，锈蚀的铁链在夜风中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凯德的靴底碾过地面凝结的血痂，炼金灯管忽明忽暗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长成扭曲的形状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守誓"的刀锋在低垂的右手中泛着幽蓝的寒光，而左手的"终言"己经解开了保险，击锤无声地后仰至待发位置。
安琪儿的机械义眼收缩聚焦，猩红色的扫描线在视网膜上快速闪动。她左手平举的脉冲枪充能线圈开始泛起危险的紫光，右手手腕处弹出三枚微型追踪镖。"蜂刺"无人机群以攻击阵型展开，六管机炮的旋转声像是毒蜂振翅的嗡鸣。
"血腥味。"凯德突然停住脚步，鼻翼微动。不是新鲜的血腥，而是混合着腐臭与炼金溶剂的陈旧气味。安琪儿的义眼锁定了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的金属门，热成像显示门后有三个静止的热源——但姿势都扭曲得不自然。
当凯德用刀尖挑开房门的瞬间，悬挂的炼金灯突然爆裂。在西溅的玻璃碎片中，他们看清了卡洛斯——这个往日嚣张的帮派头目此刻被钉在正对面的墙上，三根钢筋贯穿他的胸口将他摆成受难的姿势。凝固的血迹在他脚下形成诡异的符文，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两侧各站着一具被掏空内脏的帮众尸体，像卫兵般"守护"着他们的首领。
安琪儿的脉冲枪突然转向右侧阴影："有人！"但她的警告被淹没在一阵癫狂的笑声中。十几个眼睛泛着紫光的疯子从通风管道、下水井盖甚至天花板夹层里涌出，他们扭曲的肢体上布满了不自然的机械改造痕迹，嘴里念叨着支离破碎的炼金咒文。
凯德的"终言"率先咆哮，子弹将冲在最前的疯子天灵盖掀飞。而这时他们才看清，那些被掏空的尸体腹腔里，都装着正在倒计时的炼金炸弹...
凯德的后背重重撞在生锈的金属墙板上，爆炸的冲击波震得他耳膜生疼。炼金炸弹的惨绿色火焰还在身后肆虐，将卡洛斯扭曲的尸体吞没在诡异的火光中。安琪儿一个战术翻滚落在他身旁，红色长发被热浪掀起，发梢还冒着几缕焦烟。
"蜂刺"无人机的残骸如雨点般从天花板上坠落，其中一架冒着火花的侦察机在彻底报废前传回了最后画面——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那熟悉的"沙沙"声让凯德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不是金属摩擦声，是蛇鳞在划过钢板的声音…
